第五十二章

?“真是活見鬼!”薩隆小聲說著,將長劍插入鞘中。在迪亞斯的全力攻擊下,馬斯卡的武將們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伯爵隻是想和您合作而已,”拉爾掙紮著站起來說道,“您可曾想過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嗎!”

“我無意和馬斯卡伯爵合作,”迪亞斯說道,“如果是卡裏亞斯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

“卡裏亞斯,那也是伯爵的手下啊!”拉爾說道。迪亞斯微微一笑,縱馬離去。

當晚,迪亞斯二人來到小鎮圖亞。

“迪亞斯,”薩隆叫住了正要走進旅店房間的迪亞斯,“拒絕馬斯卡伯爵的邀請,真的沒問題嗎?”

迪亞斯微微一笑,“放心吧薩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看著迪亞斯走進房內,薩隆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樣子迪亞斯這支劍,比想象中還要鋒利啊。

洗過臉之後,迪亞斯看著盆中的清水發了一陣子呆。

“也許答應馬斯卡伯爵的邀請才是明智的選擇,”迪亞斯低聲說道。

“我到底在想些什麽啊,”迪亞斯有些懊惱的走到桌邊坐下,“如果去投靠那個馬斯卡,會讓父親感到失望的!”抱著頭想了一會,“不行,現在不能再胡思亂想了,既然計劃已經定下,一步步走下去才是正確的選擇。就算無法說服蘇瓦伯爵,也還有別的辦法。真是的,到現在為止,也隻有薩隆一個人肯和自己走在一起。隻是這個薩隆真是個怪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想的。不過他的劍法倒是真不簡單,”迪亞斯想著白天的戰鬥,“隻怕今天薩隆還沒有使出全力吧?”

坐在桌邊,迪亞斯沉思了許久,看到照射在桌上的月光,迪亞斯這才抬起頭來。站在窗邊,迪亞斯感受著涼爽的夜風,“振作一些吧,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什麽!”馬斯卡伯爵大聲說道,“那個迪亞斯拒絕來巴蘭!”

“是!”拉爾低著頭半跪在地上,對於眼前這個長相肥胖、喜怒無常的馬斯卡伯爵,拉爾從心裏感到畏懼。

“你們就這麽放他走了!”馬斯卡說道,“就這麽讓埃羅公爵的兒子去投靠賽蘭那家夥去了!這對我們而言是難的的機會,埃羅公爵那些頑固的舊部在麵對公爵之子時應該會改變主意吧?可是就是因為你們這些笨蛋,居然把他放走了。”馬斯卡陰森森的看著拉爾,“我不是說過,無論如何也要將人帶回來嗎?”

“那個迪亞斯根本就不聽我們的,”拉爾流出了冷汗,“他直接拔出劍就衝過來了,麵對埃羅公爵的兒子,我們怎麽敢全力出手對抗,所以被他逃了。而且......”

“而且?”馬斯卡問道。

“而且那個迪亞斯的攻擊力實在很強,關於他在南方戰場的傳聞隻怕都是真的。”

“他什麽話都沒說嗎?”馬斯卡問道,“他有沒有說過會去投靠賽蘭公爵這樣的話?”

“他沒這麽說過,他隻是說,”拉爾偷偷看了馬斯卡伯爵一眼,“他隻是說無意和您合作。”

馬斯卡伯爵哼了一聲。

“他說,他隻會考慮與卡裏亞斯將軍合作。”拉爾說道。

“他居然這麽說!”馬斯卡伯爵說道,自己的軍隊中,已經在流傳著卡裏亞斯才是全軍統帥的說法,現在支持卡裏亞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那個迪亞斯這麽說,就是說他隻承認卡裏亞斯才是巴蘭領地的主人!馬斯卡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隨著一聲暴響,座椅的扶手被馬斯卡捏成粉碎。

“就像傳聞的那樣,真是一個破地方,”薩隆望著眼前由巨木搭建的簡易營地說道。蘇瓦伯爵已經在這裏駐防了整整七年。

“我們進去吧,”迪亞斯說道。

“好吧,好吧,”薩隆有些無精打采,“我們走了這麽遠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迪亞斯沒有說話,向著營地大門縱馬走去。

“算了,”薩隆說道,“我們就去接管蘇瓦手下那兩萬農夫吧,以蘇瓦伯爵的為人,他應該不會拒絕才對。雖然隻是兩萬農夫,也總比什麽也沒有強。”

“薩隆,”迪亞斯停了下來,“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不要輕視你不了解的人。”

看著迪亞斯的背影,薩隆微微一笑。

走進營地,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來,大門在迪亞斯二人的身後關上了。

“您好,公爵之子,迪亞斯閣下,”一名戰士裝束的人帶著一個步兵小隊前來迎接迪亞斯,“我是蘇瓦伯爵手下鋒將帕爾,很高興您能來班塞營地。士兵們都想著見您呢。”

“帕爾,”迪亞斯說道,“就是被稱作是烈焰軍團的蘇瓦伯爵第二軍團的軍團長長帕爾?”

“您知道我的名字?”帕爾有些吃驚。

迪亞斯笑著跳下戰馬,“帝國優秀的將領我知道不少啊,帕爾將軍能夠排進前三十位呢。”

“隻是前三十位嗎,”帕爾摸了摸頭,“怎麽也應該能進前二十啊。”帕爾和迪亞斯二人對視了片刻,突然間,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軍團長,”帕爾後麵的士兵看著大笑的帕爾,有些擔心的說道,麵對埃羅公爵的兒子,帕爾軍團長實在是太失禮了。

帕爾急忙收住了笑,躬身施禮道:“我們奉蘇瓦伯爵之令,特來迎接閣下。”

“很高興能來班塞營地,”迪亞斯說道,“不過帕爾將軍,在去見蘇瓦伯爵之前,能否讓我先去看看那柄大刀?”

“伯爵的大刀?”帕爾問道。

迪亞斯笑著點了點頭。

巨大的長刀立在草地之上,在太陽的照射下,投下了長長的影子。看著眼前這柄漂亮而極具威勢的大刀,即使是曾經嘲笑過它的薩隆心中也充滿了敬畏的感覺。

“真的有人能夠使用這刀嗎!”薩隆想道,“如果戰場上見到這樣的對手,誰都會感到畏懼吧!”

迪亞斯久久的站立在長刀之前,伸出手,迪亞斯握住了刀柄。

“閣下!”帕爾吃驚的說道。迪亞斯微微一笑,鬆開了手。

“有些生鏽了呢,”迪亞斯看著自己的手掌說道。

注視迪亞斯片刻,帕爾突然間半跪在地上。

“怎麽!”迪亞斯吃了一驚,薩隆和士兵們也吃驚的看著帕爾。

“迪亞斯閣下,拜托您一件事,”帕爾說道,“請無論如何,讓伯爵重新振作起來!”

迪亞斯睜大眼睛看著帕爾,沒有說話。

“您是埃羅公爵的兒子,這件事也許隻有你才能做到,”帕爾說道,“伯爵不能再這麽消沉下去了,請讓蘇瓦伯爵振作起來,讓伯爵重新變回原來的名將吧!”

“你胡說什麽啊!”迪亞斯突然大聲說道,帕爾吃驚的抬起頭。

“作為伯爵手下的大將,帕爾你也不能明白伯爵的心嗎!”迪亞斯大聲說道。

“迪亞斯閣下!”帕爾吃驚的說道。

“蘇瓦伯爵,從來就沒有消沉過啊!”迪亞斯說道,“父親手下那麽多將領都因為無法忍受賽蘭公爵的排擠而離開軍隊,隻有蘇瓦伯爵,能夠在班塞這種地方駐防七年而沒有去意,伯爵的意誌,實在比鐵還要堅固啊!”

“閣下!”帕爾露出激動的表情。

“伯爵心中的鬥誌從來就沒有動搖過吧,”迪亞斯說道,“現在不是伯爵不想為帝國出刀,而是帝國根本不給伯爵出刀的機會。”看了帕爾一眼,迪亞斯說道:“比起賽蘭、馬斯卡這些人,蘇瓦伯爵,才是我迪亞斯最尊敬的人!”

愣愣地看著迪亞斯,終於,帕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恭敬的行了個騎士禮。

在大帳前,站得筆直的伯爵靜靜的看著迪亞斯一行人走近。一頭銀色長發的蘇瓦伯爵總是引人注目的。伯爵沒有穿鎧甲,一身騎士服異常地筆挺。迪亞斯走到伯爵麵前,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軍人。這一身軍服穿在伯爵身上,實在是無可挑剔。

“您好,伯爵,”迪亞斯說道,“能夠和您見麵,是我多年的心願。”

“迪亞斯,”蘇瓦的聲音很柔和,“見到你,又讓我想起了過去的那些日子,和公爵一起戰鬥的日子總是那麽讓人懷念。”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後,蘇瓦做出了請的姿勢。迪亞斯點了點頭,當先走入大帳。

屋內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餐桌,迪亞斯按照指引,在桌邊坐了下來。

“剛好是午餐時間,”蘇瓦伯爵坐下來說道,“你們連日趕路,一定已經餓了。”

士兵們拿上了酒杯,一盤盤菜也端了上來。薩隆看了看,這些菜實在太簡單了,平時吃這個也就算了,用來招待埃羅公爵的兒子是否太寒酸了?桌邊將領們的杯中被倒滿了紅酒,隻有蘇瓦伯爵杯中與眾不同,迪亞斯雖然奇怪,卻沒有多問。

“我曾經因喝酒誤了公爵的大事,”蘇瓦說道,“從那之後就不再喝酒了,”蘇瓦伯爵舉起了酒杯,“請原諒我的失禮。”

“您無須客氣,”迪亞斯端起酒杯說道。

這頓飯薩隆吃的很不舒服,飯菜的口味不算好,而且屋內的氣氛太過沉悶。

吃過飯,蘇瓦伯爵說道:“迪亞斯,你們現在肯定已經累了吧,帕爾會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

“不,我們一點也不累,”迪亞斯說道,“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去看看這裏的營地。”

“你對這個感興趣的話,當然沒問題,”伯爵笑著說道。

蘇瓦伯爵親自帶著迪亞斯和薩隆走在營地之中。

“伯爵,我不明白,”薩隆說道,“你們在這裏住了七年,為什麽不把營地整理的好一點,請原諒我實話實說,這裏實在太簡陋了。”

“這裏並非邊城,”伯爵說道,“沒必要造的過於堅固。”

“可是至少也要住的舒服一點才行啊,”薩隆說道。

“這裏都是依照戰場上使用的營地建造的吧?”迪亞斯問道,“與我在南方戰場住過的營地相比,這裏還算不錯了。”

“是啊,迪亞斯你說的不錯,”伯爵有些高興地說道,“營地是士兵們必須要熟悉的,隻有完全的熟悉這些環境,在戰場上才能最快的做出反應,根據公爵提出的十五種布陣,我們會經常調整營房的布置。”

聽了伯爵的話,薩隆苦笑,作為蘇瓦伯爵的手下,生活的比農夫還不如,真是夠倒黴的。

蘇瓦一路給迪亞斯講解著營地的各種布置,“你覺得這裏布置的怎麽樣?”蘇瓦伯爵問道。

“很抱歉,伯爵,”迪亞斯說道,“我對這個並不在行。”

“是嗎,”伯爵微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有呼喝之聲傳來,迪亞斯和薩隆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士兵們在訓練,”蘇瓦伯爵說道,“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當然,我們去吧,”迪亞斯說道。

巨大的草坪上,士兵們排列著整齊的方陣在練習著劍法,看樣子在這裏練習的,都是雙手劍士。迪亞斯仔細的看著士兵們整齊的揮劍動作,

“鬥氣很強,”迪亞斯說道,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薩隆,麵對這些被他看成是農夫的士兵,不知道薩隆現在怎麽想。

“你覺得呢,薩隆?”迪亞斯說道。

“我隻是想知道,”薩隆張著嘴說道,“這些人是否已經達到白銀騎士的水準!”

“比起白銀騎士他們還差的遠,”蘇瓦伯爵說道,“但是說到戰士的鬥誌,他們卻不輸給任何人。”

迪亞斯站在蘇瓦伯爵身邊,看著士兵們一遍遍的演練著陣法。

“迪亞斯,”蘇瓦伯爵突然說道,“為什麽突然來到班塞?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伯爵,雖然您身在這偏僻的班塞,可是相信你對於帝國現在的局勢也有相當的了解。”迪亞斯說道。

蘇瓦沉思了片刻,“迪亞斯,不必說這些多餘的話,直說吧,你的敵人是誰?”

迪亞斯和薩隆吃驚的看著蘇瓦伯爵,慢慢的,迪亞斯微笑起來,“是賽蘭公爵。”

蘇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賽蘭公爵嗎?”

“不錯,就是北方的領主,賽蘭公爵。”迪亞斯說道。

“迪亞斯,很高興你還能記起我蘇瓦的刀,”伯爵說道,“現在能夠想起這柄刀人實在不多了。”

“伯爵,”迪亞斯說道。

“我這柄刀曾經斬殺半獸人無數,但是還從來沒有殺過自己人,”蘇瓦說道。

“伯爵,你這是什麽意思?”薩隆在一旁問道。

“帝國的軍人不應該去打帝國的軍人,這就是我的原則,”蘇瓦說道,“迪亞斯,你是公爵的兒子,不論你的敵人是半獸人還是卡西利斯人,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幫你,但是你要我對付賽蘭,這就是要帝國北方的士兵們手足相殘,請原諒我不能答應這樣的事。”

“伯爵!”迪亞斯吃驚的說道。

“很抱歉,”蘇瓦轉身離去。

“伯爵!”薩隆大聲說道,“看樣子傳聞果然不錯,伯爵你果然是懦弱的鼠輩嗎!”

“薩隆,不要這麽說!”迪亞斯說道。

“為什麽不能說呢,伯爵,”薩隆說道,“你是懼怕賽蘭公爵的權勢才不敢動手的嗎?就像七年前被公爵從巴蘭城趕到班塞來,當時的伯爵您,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啊。”

“無禮的小子,”伯爵說道,“如果你想要激怒我,恐怕你要失望了。”

“怎麽會有這種人!”薩隆看著伯爵的背影大聲說道,“他難道一點血氣都沒有嗎!”

迪亞斯看著蘇瓦伯爵的背影默然無語。

“迪亞斯閣下!”帕爾騎著馬急速飛奔而來。

“怎麽,有什麽事嗎!”看著帕爾在營地中縱馬飛奔,迪亞斯有些吃驚。

“伯爵不在這裏嗎?士兵們說伯爵在訓練場邊的。”帕爾說道。

“伯爵剛離開,”迪亞斯說道,“出了什麽事?”

“你留在營地裏,”帕爾說道,“千萬別離開,我這就去找伯爵。”

“究竟怎麽回事!”迪亞斯拉住帕爾的馬韁問道。

“馬斯卡手下大將傑特帶著兵來到了營地前,說是要讓伯爵把您交出來,”帕爾說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你留在營地裏,不必擔心。”帕爾說著,縱馬離去。

“恐怕伯爵真的會將我們交給傑特,”薩隆說道。

“伯爵不會這麽做的,”迪亞斯說道,“不過為了不讓伯爵為難,我們還是離開的好。”

大帳中。

“伯爵!”帕爾有些著急的說道,“傑特帶了整整六個軍團駐紮在營寨外,完全置之不理恐怕不妥吧。”

“就讓他等著好了,”蘇瓦伯爵說道,“居然向我來要公爵的兒子,真是好笑。”

“伯爵,”帕爾為難的說道,“好歹他們也是先禮後兵,完全不理會不太好吧。”

“這樣吧,”伯爵說道,“就讓你手下那個魯西去見傑特,告訴他我蘇瓦十年沒動刀,現在手正癢呢,他要是不想死就立刻滾回巴蘭去!”

“魯西隻是一個小隊長,他去不合適吧,”帕爾說道,“不如我親自去一趟。”

蘇瓦伯爵還未答話,一名士兵快步走進大帳。

“伯爵,”士兵躬身施禮。

“什麽事?”伯爵問道。

“迪亞斯閣下想要從後寨離開,”士兵說道,“他說不希望伯爵為了他,而和傑特的士兵手足相殘。”

“這小子,火氣倒是不小,”蘇瓦伯爵笑道,“此時出寨有可能碰上傑特的伏兵,你們去攔住他,不要讓他出去!”

很快,又有士兵跑進來,“伯爵,迪亞斯閣下強行闖出後寨了!”

蘇瓦伯爵猛地站了起來,快速向營帳外走去,“你們去查查,傑特那小子在後寨是否安排了伏兵!”

“伯爵,後寨遠處有煙塵揚起,恐怕有伏兵,”士兵上前說道。

“伯爵!”帕爾大聲說道,“迪亞斯閣下,是埃羅公爵僅存的血脈啊!”

一瞬間,蘇瓦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帕爾半跪在地上,“伯爵,請給我一支兵馬,不帶回迪亞斯,我決不回營。”

“備馬!”蘇瓦伯爵大聲說道。

“什麽!”帕爾吃驚的抬起頭。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伯爵大聲說道,“牽我的馬來,集合士兵,打開後寨們,全軍出擊!”

“伯、伯爵,”帕爾結結巴巴的說道。

蘇瓦伯爵跳上士兵牽來的戰馬,奔馳著跑到營帳前,握住了草坪上長刀的刀柄。

“伯爵!”士兵們張大了嘴巴。

蘇瓦伯爵拔出了插在草地上的長刀,長刀在伯爵手中,閃爍著森森寒光。看著手握長刀的伯爵,士兵們全都如同泥塑般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