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聽到利維斯頓的消息，正趕往那裏的法雷相當的震驚。超過三萬的精銳士兵，居然在半日之中就被徹底擊潰了。薩莫爾的騎兵軍團被對方以絕對優勢的兵力擊敗還情有可原，利維斯頓的守軍怎麽會敗的這麽快？而且戰敗後到現在城中連一個逃回來的士兵都沒有。失去了利維斯頓和大量的糧草，再加上兵力的大量損耗，法雷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相當麻煩的境地。自己的士兵被長時間的調動後已經筋疲力盡，甚至連一個可以安全休息的地方都沒有，而到現在自己連對方的主力都沒有見到。糧草沒有了還可以調來，可是如果一直被對方調動著走一定將陷入真正的危機。現在法雷最為擔心的就是在士兵們疲憊不堪和士氣低落的時候遭到對方的攻擊，曾經一心想和對方主力決戰的法雷已經沒有了必勝的信心。充分的修整是軍團最為需要的，法雷決定先就近前往多芬駐紮，以靜製動。同時法雷派出了相當數量的偵察騎兵，以打探對方的動向。出乎法雷的意料，對方並沒有在這種有利的時候發動進攻，迪亞斯和蘇瓦的軍隊在離開利維斯頓再次失去了蹤跡。
多芬城。
“將軍，”雷克說道，“在城中找不到足夠的糧食，在這裏我們的軍隊維持不了幾天。”
法雷點了點頭，“這是可以預料的，他們離開之前幾乎將所有糧食都燒光了，不過兩天後麥爾就能押運糧食來這裏。”
“蘇瓦他們是否有可能會襲擊麥爾？”雷克問道。
“你也想到了嗎？”法雷說道，“隻要他們占據了蒙特斯城，就將直接威脅到我們的補給，如果沒有糧食，我們會不戰自亂的。臨時從別的領地調集糧食，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雷克說道，“看樣子必須趕緊采取行動。”
“這還隻是猜測，”法雷說道，“等到探知對方的行蹤後再說吧，他們並不知道我們運送補給的計劃，未必便會攻擊蒙特斯城。而且士兵們都太累了，給他們一些休息的時間吧。”
時隔不久，歐斯的軍團全力行軍，在離開德肯山地後不到兩日的時間中，全力行進，繞過阿維亞城，直撲蒙特斯。
法雷注視著桌上的地圖。地圖上，一個紅色的箭頭直指蒙特斯城，那是歐斯的軍隊。另一邊，一個箭頭從利維斯頓也指向了蒙特斯，那是假想的蘇瓦的軍隊。由於一直無法探知蘇瓦主力的位置，法雷隻能依據歐斯軍的動向來估計另一支主力可能采取的配合行動。
“真是連喘息之機都沒有，”法雷想道，“他們一定還不知道麥爾運送糧草的時間，不過依據我們現在缺糧的窘境也能猜出大致的時間。現在這種情況，死守在這裏肯定是不行的。另外一條路是先行撤退到臨近的領地去，在那裏籌集足夠的糧草。不過以優勢的軍力卻被迫撤退隻能是遭人恥笑，更何況也無法向賽蘭公爵交待。看樣子隻能在蒙特斯附近與其進行決戰了。”法雷拍在地圖之上，又要再一次被對方調動了，再一次被迫在對方選定的時間和地點進行戰鬥。連續行軍上百裏的疲憊士兵與充分修整的軍隊交手會是什麽結果？偏偏時間是如此的緊迫，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法雷看著地圖呼出一口氣。
大路上，法雷與雷克縱馬行進在大軍之間。士兵們都沒有穿重甲，全部是輕裝行軍。所有的鎧甲都放置在由馬匹拉動的大車之上。
“將軍，”雷克說道，“這麽做太冒險了，如果路上遭襲怎麽辦？”
“我也知道這是冒險，”法雷說道，“可是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阿維亞城，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天黑之前便可趕到那裏了。阿維亞距離蒙特斯相對較近，如果能夠在那裏進行修息，明天的決戰我們就會處於有利的地位。隻有這樣，我們才能避免以疲憊不堪的士兵去與他們決戰。使用出乎意料的行動才能打破對方的布置，否則的話，我們隻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何況我們已經探明，對方已經有超過三萬人的軍隊正逼近蒙特斯，那裏才是最後的戰場。如果在半路襲擊的話，他們至少有三萬人無法參戰了，這對他們而言太冒險了。”
“可是對方真正的主力，包括蘇瓦伯爵的直屬軍團，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裏。”雷克說道。
“你說的不錯，”法雷說道，“所以我們現在隻能依靠兩樣東西了，一個是我們的輕騎偵察兵，另一個就是我們的運氣。不過我相信，蒙特斯城才是決戰之處，至少到現在為止，通往阿維亞的道路還是安全的，阿維亞城也還在我們的控製之中。我們必須要爭取到短暫修整的時間，哪怕隻是一天的休息，士兵們的戰鬥力也將得到大幅度的恢複。你也知道，士兵們經過這些天的長途跋涉之後，已經無法再投入到戰場了。”
“可是，我仍然有些擔心，”雷克說道。
“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再坐守多芬，在前往蒙特斯的路上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對方的襲擊。現在對我們而言決不是作戰的好時機，”法雷說道，“如今我們不走去蒙特斯的大路，再加上超越常規的行軍速度，就是為了盡量避免與對方交戰。”
“我明白了，”雷克說道，“無論如何，隻有先一步趕到阿維亞了。”
阿維亞城不遠處的森林中，在天明前就連夜趕到這裏的迪亞斯軍團駐紮於此。沒有搭建營地，士兵們隻是背靠著樹木休息著。
“為了避免長途奔襲作戰，在阿維亞進行修整對於法雷來說是十分必要的，”迪亞斯說道，“雖然這裏不是前往蒙特斯的最佳道路，不過他不得不先行來到阿維亞，對他們而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來預測，他們應該在天黑之前抵達阿維亞城下，”蘇瓦說道，“除了留下四個軍團作為後備，我打算對其進行全力猛攻，爭取一擊便將其擊潰。對於疲憊不堪的法雷軍，這大概是最直接的方法。我的計劃是這樣的，”蘇瓦說著拿出了地圖，將領們圍了上來。
正午時分，哈克穿過覆蓋著黃色落葉的小路走向蘇瓦伯爵。
“伯爵，情況有些不妥，”哈克說道。
“怎麽，出了什麽事？”蘇瓦問道。
“發現了敵方的偵察騎兵，”哈克說道。
“是阿維亞的巡邏隊，還是法雷的手下？”蘇瓦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短時間已經已經來了兩批了。”哈克說道。
“我敢說那一定是法雷的人，”帕爾跳了起來，“他們已經來了。”
蘇瓦望向了迪亞斯。
“如果真的是他們，”迪亞斯說道，“那麽就比我們預料的快了許多，他們都是一些步兵，真是難以想象的行軍速度。如果我們沒有連夜行軍，就要和他們錯過了。”
“不管是否是法雷的人，先不要驚動他們，”蘇瓦說道，“我們要趕緊著手準備攻擊。”
“可惜休息的時間太短，士兵們的體力都還沒有恢複，”迪亞斯說道，“不過法雷他們更疲憊，進攻吧。”
“關於那些偵察騎兵應該如何應付？”哈克問道，“他們不可能放過這片樹林，如果他們搜索這裏，是否可以進行攻擊？”
“那就把他們全幹掉，”蘇瓦說道，“這樣可以為我們的攻擊爭取到一點時間。”
很快，蘇瓦派出的輕騎便認出了對方的主力軍團，雙方已經太過接近了。經過短時間的布置之後，迪亞斯與蘇瓦伯爵帶著軍隊衝出了樹林。雙方的軍隊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的主力。倉猝應戰的法雷軍還沒有從長長的行軍陣形變成作戰的方陣，便遭到了對手近乎瘋狂的攻擊。蘇瓦伯爵在第一次攻擊時便使用了全部的主力軍團，帕爾和諾克斯的騎兵軍團自兩翼攻入，將法雷的陣勢切斷成了幾截，混亂的法雷軍團遭受著滅頂之災。一邊倒的戰鬥連蘇瓦伯爵本人都沒有想到，精銳的近衛軍團此時竟然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戰鬥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結成密集方陣的步兵軍團與縱橫衝殺的騎兵軍團不斷**著潰不成軍的近衛軍士兵們。天色尚未變暗，戰鬥便已結束。法雷敗退時，身邊跟隨的已不過數百人。
麵對對方強勢的大軍，阿維亞城守軍選擇了開城投降。兵不血刃的占領阿維亞之後，迪亞斯和蘇瓦帶著軍隊來到了蒙特斯，與歐斯伯爵會合。
此時歐斯帶著手下已經在這裏休息了整整一天。
“令人吃驚的勝利，”歐斯說道，“我現在都很難相信，法雷的軍團麵對你們怎麽會這麽不堪一擊。”
“那是因為您將他們調動了幾天，”蘇瓦說道，“交戰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什麽戰鬥力了，我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全力進攻，他們就已經敗了。”
“說起來，”歐斯對迪亞斯說道，“法雷一直按照迪亞斯你的計劃在行動呢。”
“相當不錯的計劃，不是嗎？”蘇瓦笑著說道。
歐斯也笑著點了點頭，三人並肩走在營地內的小徑上。
“迪亞斯，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歐斯問道。
“對峙之勢已經基本形成了，”迪亞斯說道，“我們應該先行鞏固防線，然後與馬斯卡侯爵聯手對賽蘭形成夾擊之勢。”
“這個沒有問題，”歐斯說道，“隻是賽蘭的勢力依舊十分強大，想要擊敗他們並不容易。”
“有可能陷入長時間的消耗戰，”蘇瓦說道，“如果是這樣就麻煩了。”
“也許我能做些什麽，”迪亞斯說道。
“怎麽？”歐斯問道，“說說看。”
“這裏的防線就拜托二位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迪亞斯看了蘇瓦和歐斯一眼說道，“我要去塔吉。”
蘇瓦沉默著沒有說話，歐斯想了片刻說道：“我不讚同你這麽做，迪亞斯。”
“我必須這麽做，”迪亞斯說道。
“去賽蘭的老巢？你瘋了嗎？”歐斯說道，“那個女人就這麽重要嗎？如果你失敗了呢，我們這麽艱苦才組建起來的軍團，你考慮過他們嗎？”
“現在我們已經具有了和賽蘭對抗的實力，”迪亞斯說道，“即使我真的回不來，也不會影響大局，就讓我去吧。”
“我真受夠你的這種話了，”歐斯說道，“對你來說，我們十萬士兵的命運根本微不足道嗎？”
“歐斯，你讓迪亞斯把話說完吧，”蘇瓦說道。
“帶走維吉妮隻是我的目的之一，”迪亞斯說道，“我會設法接觸那些被賽蘭困在塔吉城中的將領們，雖然他們已經被賽蘭剝奪了兵權，但是仍然對軍隊有著相當的影響力。如果能夠說服他們中的一些人，將會直接扭轉僵持的戰局。”
歐斯搖了搖頭，“你的這個計劃當然相當不錯，可是有必要由你親自冒險去做嗎？我現在就至少能夠提出二十個人選，相信他們都能夠勝任這個任務。你親自去做的話實在是瘋狂而毫無必要的。”
“有些事我親自去做會更好，”迪亞斯說道，“尤其是對於奧爾克斯伯爵，我去會更有把握。”
“想要依靠你父親的名望嗎？”歐斯說道，“如果你父親的名聲這麽有效，夏爾、左萊爾他們早就該來投靠我們了，為什麽他們現在還在忍氣吞聲的聽憑賽蘭的擺布？隻有實力才是最關鍵的，即使曾經是你父親的手下，他們也會權衡利弊。沒有人會隨便讓自己以及自己的手下陷入危機之中，我也是一樣，即使是蘇瓦伯爵也是一樣。無法忍耐賽蘭的壓製固然是我加入這裏的原因，但是說到底如果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的話，我是不會來到這裏的。而現在，雖然獲得了不少勝利，可是距離我所期待的反而越來越遠了。”
“歐斯伯爵？”迪亞斯問道。
“如果你仍然用這種毫不在乎的心態去麵對我們所有人的將來，那麽即使能取得再多的勝利，也不能讓我和我的手下擁有真正的信心。”歐斯望向蘇瓦，“蘇瓦，我們現在究竟在為何而戰？”
“伯爵，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蘇瓦說道。
“算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麽，”歐斯說道，“迪亞斯，你不能總是替自己考慮，想想那些從血戰中幸存下來的士兵們，想想那些長埋在草原下的陣亡者，考慮一下他們的夢想和舍生忘死的戰鬥吧，也許你能夠做出更合適一些的決定。”
蘇瓦看著轉身離去的歐斯，又回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迪亞斯。
“我一定要去塔吉，”迪亞斯說著也轉身離去。
蘇瓦想了想，快步趕上歐斯伯爵。
“他怎麽說？”歐斯問道。
“仍然堅持要去，”蘇瓦說道。
“早知道會這樣，”歐斯說道。
“歐斯，你剛才說的有些過分了，”蘇瓦說道，“迪亞斯並非你所說的那樣不負責任。你知道嗎，最近與法雷的交戰中，迪亞斯每晚都對著地圖坐到深夜。第一次指揮軍團級的戰鬥便遇到了這麽強勁的對手，迪亞斯承擔下了相當大的壓力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歐斯說道，“對於他的軍事才能，我倒是相當的欣賞。可是蘇瓦你想過沒有，對於我們將來的發展，迪亞斯似乎一點計劃都沒有，或者說，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即使我們能夠成功擊敗賽蘭，北方乃至帝國的各種勢力仍然錯綜複雜。如果迪亞斯不能表現出強勢的手段，我們就算勝利也得不到什麽。當年你我二人被賽蘭排擠，誰知道今後會不會再出現幾個賽蘭呢？”
“我懂你的意思，有時候我也想著如果埃羅公爵能夠重新出現在北方該有多好，”蘇瓦想了想，“迪亞斯已經很努力了，就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歐斯呼出一口氣，“你就真的放心讓他去塔吉冒險？”
“我相信這不是他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蘇瓦說道，“迪亞斯和我一樣期待著，避免決戰而瓦解賽蘭的勢力。”
兩天後，在蘇瓦伯爵的幫助下，迪亞斯做好了前往塔吉的準備。預先前往塔吉的探子都已經先行派出了，其中包括了在戰鬥中表現相當搶眼的大隊長奧裏，和很早就已經跟隨迪亞斯的薩隆。而迪亞斯還在等待，等待法倫特的到來。
誰也不曾想到，就在這時形勢出現了突變。馬斯卡的大營被賽蘭軍在夜色中攻破，整支軍隊都出現了難以控製的大潰敗。這個消息在第二天天明才傳到迪亞斯這裏，馬斯卡派出的使者突圍而出，向迪亞斯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