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李言旭還未來得及聽見夢語的回答,馬車外的小廝已經撩開車簾,說道:“少爺,已經到京都城門口了。”說完,那小廝似是提醒夢語一般,眼神不善地看了她一眼。

夢語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做了什麽,才會惹得這小廝如此敵視她。隻是無關之人,夢語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既然到了,那我就不繼續打擾李公子了,有緣再會。”說著,夢語拉了拉藍宇成後,先一步下了馬車。

待夢語下了馬車之後,就看見一年級極輕的婦人,身後跟著眾多仆人正匆匆忙忙朝著這麽走來。

“你是何人,為何會從李尚書府的馬車上下來?!”那婦人旁邊的老嬤嬤一臉凶樣,先眾人一步,趕到了馬車前。

夢語才剛剛從馬車上下來,還未曾站穩,就遇到別人的質問,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關你什麽事。”說著,回去去看藍宇成下來了沒有。

“你這小刁婦,竟然敢對威武侯府小姐如此無禮!”說著,那老嬤嬤就準備上前給夢語一記耳光。

剛去馬車的藍宇成一見到這幕,立刻出手,抓住了那老嬤嬤的手。那老嬤嬤還未曾來得及喊痛,夢語就清晰地聽見“哢”的一聲,然後耳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小姐救命啊,奴婢的手斷了,斷了……哎呦,要奴婢的老命了呀……”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當夢語聽見那老嬤嬤擺出威武侯府的架勢時,她這才發現,那年輕的婦人,竟然就是昔日的蔣四小姐蔣清華。

“這都是怎麽了!”李言旭最後一個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平日裏他極為看不順眼的老東西在地上打滾叫喊著,成何體統!

老嬤嬤見正主出來了,立馬表忠心一般,誠懇地說道:“老奴就是想替我家小姐問問,為何這個小賤人在姑爺的馬車上。誰知道這帶著麵具的男人,上來救將老奴的手給弄斷了,哎呦哇咧~痛死老奴了……”在老嬤嬤的叫痛聲中,李言旭的眉頭是越皺越緊了。

“陳嬤嬤,你逾越了!”蔣清華的聲音,有一股不同於以往的清冷。

那老嬤嬤聽到自家主子都開口說話了,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得小聲地叫著痛。老嬤嬤以為夢語是姑爺外出一年,就帶回來一個狐媚子,就算以後進了門,還是在自家小姐的底下。她這次為小姐出頭,小姐肯定會感激她。以後小姐自然萬事就會靠著她,她的好日子就會到了。沒想到,小姐竟然對她的傷沒有半點體恤,還出言訓斥她。

“妾身給夫君請安。”蔣清華不同於剛才的清冷的聲音,聲音中,略帶了一絲波瀾。

是因為丈夫歸來了嗎?夢語不禁如此想道。

“起來吧!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李言旭的聲音,並沒有半點見到久別妻子的幸福,竟然還有點不滿的味道。

“姑爺,我家小姐接到姑爺的信說今日會回來,所以一大早就在此處等著姑爺了。”那陳嬤嬤不著趣地插言說道。

“陳嬤嬤,回去自領二十大板。”蔣清華也不說原因,也不看那老嬤嬤一眼,直接朝著身後的兩個家丁說道。

“小姐,小姐……”兩個家丁立刻上前,二話不說,拖著那陳嬤嬤就進了城門。

那老嬤嬤原本就是蔣清華陪嫁的兩戶貼身伺候的家人裏的,仗著自個曾經在老太太身邊呆過,對蔣清華的事,總是指指點點。蔣清華又不好一時駁了老太太的顏麵,就還是將陳嬤嬤放在身邊。這次這陳嬤嬤如此不懂規矩,惹得李言旭如此不快,蔣清華如何還能再讓她待下去。

李言旭不用那老嬤嬤說,也知道蔣清華此刻為何會在此地。蔣清華的心,他自然也是通透的。隻是,他……想到此地,李言旭竟然不自覺地看向了夢語。

蔣清華早就發現了夢語的存在。她從前,一直都是天之驕女,想要什麽有什麽。琴棋書畫,中饋女紅,樣樣都能拿得出手。她告訴父親她想要嫁給李言旭的時候,異常疼愛她的父親答應了。然後,她就開始為自己準備嫁妝。父親答應她的事,從來未曾食言過。

自從順利進了李尚書府,她本以為她能憑借著自己的聰慧,贏得公公婆婆和丈夫的心。卻不曾想,自家的丈夫的心,竟然如何打造了兩扇鐵門一般。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他對她的態度,永遠都是那樣不冷不熱。

她也曾經試探過李言旭,想知道他,是不是心中有人。若是有,她可以委屈自己接受那個女子。可每次隻要她一提及這件事,李言旭的態度就會暴虐起來,甚至可以一連幾日呆在書房中,就是再府中遇見她,對於她的示好,也可以完全無視。

這次李言旭因公事在外一年,蔣清華如何能對自己的丈夫不心心念念?隻是瞧見自己丈夫旁邊的那個女子,瞧見自己丈夫看那個女子的眼神,她的心裏,有一種悲涼的感覺,就像在大寒天裏,一盆冷水,從她的頭頂澆到了腳底,濕透了她的全身。

“這位小姐是?”蔣清華見李言旭沒有半點想跟她交代的樣子,忍不住出口問道。

“我不是誰,他也不認識我。我隻是路過,蒙李公子好心,送我一段路而已。”夢語連忙擺手,開口解釋道。她若是到現在還不懂那小廝和陳嬤嬤為何對她敵意重重,那她就白活在世上了。如此優秀的一個女子,夢語一點也沒有興趣去成為蔣清華心中的那根刺,破壞李言旭今生的幸福。

“是這樣嗎?”蔣清華看著夢語。她的這一句話,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李言旭。

“真的是這樣。”夢語朝著蔣清華肯定地點了點頭。說完,就拉了拉旁邊站著,就跟一根木頭一樣的藍宇成,說道:“我們該進城了。”說著,朝著李言旭擺了擺手,就往身後的城門走去。

李言旭本就對夢語的離開,有一種不舍的感覺。突然瞧見夢語的動作,眼睛頓時瞪的老大,說道:“林夢語!”

那一日,在至臻山莊,他與藍宇成吵架之前,夢語離開的時候,就是做了這樣一個動作。當時的他絲毫不解,滿臉疑惑。然後藍宇成笑著告訴他說:“她說,那是再見的意思。”

再見,剛才自稱姓金的女子,離開前,對他擺了擺手,再見!是再見的意思嗎?!

李言旭的脫口而出,不光驚到了他身旁的蔣清華,還讓夢語和藍宇成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蔣清華自然知道林夢語是誰,更何況她還與那個女子見過。大方得體,還不做作。對於她愛上李言旭一事,更是覺得是她虧了,李言旭賺了。情愛之說,竟然被那個女子用盈虧來比喻,當時的她,並沒有因為林夢語和李言旭曾經有過婚約而討厭她,反而覺得林夢語甚是可愛。那樣一個說話有趣的女子,又如何讓人討厭她。隻是林夢語,不是已經在林府的那一場大火之中,喪生了嗎?

蔣清華不懂,不代表林夢語不懂。

夢語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竟然讓李言旭看出了破綻。隻是當下,她並不想讓人知道她回來了。

隻見夢語笑著轉過頭,和藍宇成說道:“你說我們去哪邊落腳呢?我本打算去同慶樓的說,可現在那邊也已經變成青樓了,總不見得再去那裏吧?……”說著說著,夢語又似自言自語一般:“我都傻了,都忘了你不會說話……”

夢語的一言一行,就猶如沒有聽見李言旭的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