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自然感覺到了來自上麵的視線,心中越發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為何謝丹娘要在她的身邊流連許久,更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一別五年,謝丹娘已經成為揚眉入寵,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皇貴妃。聖寵加身不說,現在更是懷有皇室血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流光溢彩,享有盛世絕寵的女子身上,以此來見證她這一生的華譽尊容,以及那普天之下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至高權力。

而她呢?從林夢語變成金小若,現在更隻是一個略懂醫術的啞女,卻仍舊被追殺著,逃匿著。顛簸的生活之中,更有許多不得不涉險去做的事情。

當年,兩人都是名動京都的貴族之女,然而,命運卻在那一年之後,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彼此錯開。隻是所謂命運,又其實人人都能夠解讀,人人都能夠明白的?

縱然一路上充滿荊棘,但她不恨,亦不怨,因為這條路上始終有藍宇成,一個她愛,同時也愛她的男子。這是她的選擇,所以不會後悔。執手訴情深的幸福,又怎會後悔?

“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謝丹娘指著小若說道。

小若聽著身後那些離開的腳步聲,也不知道應該為了謝丹娘留下她而鬆了一口氣,還是因為為自己留在這皇宮之中而歎氣。

謝丹娘扶著她的兩個貼身大丫鬟,淺兒和語兒的手站了起來,朝著小若走去。

小若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半分不敢亂動。許是因為這人是謝丹娘,所以小若的心裏,反倒更加有些擔心。擔心她這次的掩飾仍舊不足,被謝丹娘發現什麽。

“模樣倒是長的不錯,比後宮裏的姐妹們也絲毫不差。”謝丹娘點了點頭,誇讚地說道。

“娘娘,她長得會不會太過……?”淺兒與語兒對視了一眼,朝著謝丹娘說道。

“如此美貌的女子,娘娘可不應該讓她留下的!”語兒自然明白淺兒眼神之中的意思,連忙附和說道。

淺兒與語兒是謝大學士府中長的最俏麗的兩個丫鬟,從小就跟在謝丹娘的身邊,看著謝丹娘學習琴棋書畫,日子一長,如此熏陶之下,倒是也有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謝大學士謝正中讓她們二人隨著謝丹娘進宮伴駕,更是看中了她們二人的伶俐。他知道,丹娘的性子,就跟個孩子一樣,需要兩個看得清局勢的人幫忙在旁打點。

所以,淺兒和語兒就成了謝丹娘身邊最得力之人。

謝丹娘懷孕,皇上日複一日地來嵐簫宮探望。若是要留宿的話,謝丹娘根本不可能侍寢,這天大的喜事肯定就會落在了她們兩個人身上。若是能一舉得子,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平時,為了這個,兩人肯定會鬥破腦袋。可現在來了一個如此貌美的人兒,看著謝丹娘的臉色,她們直接就猜到了謝丹娘心裏在想些什麽。她們又怎麽可以容忍一個外來者,來爭奪這個難得的機遇?自然變得同氣連枝了起來。

若是平日,謝丹娘肯定能將淺兒和語兒的這句話聽進去。可現在,小若的到來,頂到湊準了她的心思。

如果皇上能看得上淺兒和語兒兩人,謝丹娘自然拍手稱好。可算算她們陪著她進宮也有五年了,若是皇上有那個意思,早就開口了,怎麽可能到了現在還聽不到一點風聲?

不是她做主子的不向著自己的丫鬟,而是她們沒有用處,她又能怎麽辦?

“你家在哪兒,家中又有些什麽人啊?”要收為己用,自然要探聽清楚所有的底細。

小若知道謝丹娘這是在問自己,正當她還想著應該如何與謝丹娘比劃,又不會讓她將自己退回去的時候,焦嬤嬤上前一步,說道:“回娘娘的話,這位姑娘是個啞巴。”

“啞巴?”謝丹娘眉頭皺了起來,口氣有些硬硬地說道:“怎麽連個啞巴也敢送進宮來,蘭朝是沒人了還是怎麽樣?!”

“回娘娘的話,也不知道是怎麽送進來的。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認得字,也會寫。”焦嬤嬤解釋地說道。

小若是啞女一事,倒是讓淺兒和語兒開心了起來。

“淺兒,去將紙墨取來。”謝丹娘看著淺兒吩咐道。

自從上次李言旭認出了自己的字跡,小若早就下定決心,徹頭徹尾開始改變。

在紙上快速答了謝丹娘的問話之後,小若將吹幹的紙張遞給了淺兒。

“字倒也算可以。”謝丹娘的字,一直都是她的驕傲。雖然那次花宴之上,洛親王妃沒有宣布,她知道,她的字,遠勝林夢語。她從那一刻開始,就討厭這兩個女人。最值得開心的是,她如今榮華富貴,而這兩人卻死無葬生之地。

本來謝丹娘留下小若之意是為了能替她承寵,可一個啞巴,自然也就將小若的資格抹去了。可紙上所寫的孤女二字,卻又讓謝丹娘覺得她有留下小若的必要。

坐堂問診把脈,整天拋頭露麵,自然都是一些男人才能做的事情。醫術一門,博大精深,隻有那些醫藥世家出身的女子才會略懂醫術,這世上的女大夫,自然寥寥無幾。

一個孤女,謝丹娘就可以完全將她掌握在手中。因為她沒有什麽世家的*,榮華富貴皆係於她謝丹娘。她想讓孤女生,她就能生;她想讓孤女死,她就得死。

換句話說,眼前這個毫無勢力*的孤女,她的生殺大權,已經如卑微螻蟻般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不如就放在身邊,當個替補的。等他日京都意外的女大夫陸續進京之後,再遇上合適的人選,再隨便處置也就是了。

謝丹娘身處後宮這麽多年,自然也學會了這些歪歪道道。如何變得狠辣陰柔,如何殺死一個人,早已成為談笑風生間再為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否則,光憑她父親給予的勢力,根本得不到如此之多的寵愛。

朝堂之上縱然是爾虞我詐,可誰又知道深宮之內同樣刀光劍影。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再小心,唯恐行差踏錯一步,便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很多時候,謝丹娘覺得深宮就像是一條深不見到底的河,而朝廷的局勢就像河麵上吹起的風,你不能因為風將河麵的波紋改變了,就看不清整條河的流向。那樣,遲早有一天,會因為看不清楚河水流向而被淹死在河中。

謝丹娘一番心思百轉之後,放下手中的紙張,看著小若說道:“行了,就留下你了。你明日記得清晨到我這來伺候著,先下去吧!”說完,又朝著焦嬤嬤吩咐道:“讓其他的女大夫都回去吧!以後送進京都的女大夫都讓人先看看,別盡找些歪瓜裂棗的,我看著心裏堵的慌。若是驚了小皇子,看你們怎麽和皇上交代!”

藍士康已至中年,卻好像應驗了當初先皇的臨終遺言一般:澄親王一生殺戮太多,難有子嗣,若是將皇位傳至其手中,恐蘭朝絕後。這遺言出自林奕東的轉述,也在他死的時候,成為了所謂人不允許訴說的話題。

可卻也成了藍士康梗在喉嚨之處的魚刺,是他一輩子的失敗。

後宮之中,已經數年沒有後妃有孕的消息。謝丹娘的這一胎如此備受關注,也是因為這個。如果謝丹娘真的能為藍士康產下龍子,那這個孩子,必定是蘭朝未來的皇帝。謝大學士府一門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是,奴婢明白。”麵對謝丹娘,焦嬤嬤自然滿口答應。雖然仍舊口氣不善,可她覺得今天的皇貴妃娘娘對她已經相當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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