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仔細地交代了二小姐一番,又將姹紫叫了進來:“等下二小姐會帶著嫣紅去三小姐的院子裏,你拿著這條腰帶,去書房尋老爺……”如此這般地說好以後,二小姐夢琪就朝著三小姐的落櫻閣走去。

而姹紫也就將腰帶藏於袖中,然後假意回到二小姐的聽雪閣取東西,出了門後,就直奔老爺的書房。

“小姐,二小姐來了。”正在練字的夢語,聽到門外的丫鬟稟告,覺得有點奇怪。這位二姐,一開始就與自己不甚對盤,自從她口出惡言,害得自己怒極攻心暈倒之後,她更是被罰禁足。現在好不容易放了出來,怎麽就跑來落櫻閣這了?剛才在老太太那,她對自己還是一臉怨恨的表情啊。莫不是我替三姨娘求情,三姨娘感恩,所以讓二小姐過來的?

夢語收拾了下書桌上的字帖,現在也來不及燒了,找了張白紙放於自己臨的字帖之上。

“二姐姐怎麽來了。”夢語一臉笑容,探究地看著二小姐夢琪。

“無事,隻是來看看三妹妹。”二小姐在屋內環視了一遍,對著三小姐說道:“妹妹每日在房中都做些什麽呢?”說著,走到書桌前。“也就隨意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夢語緊著跟二小姐走到了書桌旁。

許是夢語剛才臨帖時的字跡還未曾幹透,墨從白紙上印了出來。二小姐伸手拿掉了壓在紙上的鎮石,移開沾有點點墨跡的白紙,發現下麵的紙上,臨著滿滿地字。字體頗有骨風,卻從未見過,也與三小姐的字體並不相同。

夢語緊張地看著二小姐,心裏祈禱著二小姐並不認得從前小夢語的字。

可是天不從人願,二小姐還是滿臉奇怪地抬起頭來,對著三小姐問道:“這字,是誰寫的?”說著,二小姐又看了一眼整個房間,還特意瞧了一眼開著的窗戶。

“姐姐的問題好生奇怪,這字,當然是夢語寫的咯。”夢語硬著頭皮,認了下來。看來,她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字真是妹妹所寫?往日三妹妹的字可不是這樣的。”說著,二小姐放下手中的字帖,幾步快走到了窗邊,探了探身子,往窗外看去。

夢語正在惆悵應該如何回答會比較順理成章,也就沒有注意到二小姐的動作:“以前夢語的身子不好,整個人都透著乏,自然寫不好字。近日身體好轉,手上的力氣也多了些。而最近又勤於練字,二姐姐乍然一看,當然會覺得夢語的字體有變。”

二小姐回過頭來,一臉不相信地看向夢語:“果真如此?”

“定是如此。”夢語肯定地回答。

二小姐放下心中的疑慮,想起今天來此的目的,笑著上前,拉住夢語的手說道:“聽見妹妹說身體好轉,姐姐也就放心了。剛才去探望三姨娘時,姨娘還讓我跟妹妹道歉來著,是姐姐那日說話沒有分寸,忘了妹妹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姐姐本意真的是為了讓妹妹能早早地為自己打算。”

這話,老太太都不相信,難道她會相信嗎?不過既然是來道歉的,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宗旨,那她就勉強接受吧。夢語反握住二小姐的手,笑著說道:“妹妹心裏知道姐姐是好意,隻是夢語這身子實在不頂用,才會害得姐姐和三姨娘受了祖母的罰。”

“妹妹還不是拖著正病著的身子,來替姐姐和姨娘求情了嘛!姐姐就知道夢語妹妹是個心善的,我們都領妹妹這個情了。隻是還要請妹妹原諒姐姐當日的魯莽。”說著,二小姐態度誠懇地福下了身子。

夢語連忙扶起二小姐,說道:“二姐姐太過客氣了,夢語未曾怪過姐姐,何來原諒呢。”

“妹妹是個大方的。要不,明日上午夢語妹妹就隨姐姐去湖邊,我們姐妹二人品茗賞魚,不知妹妹可有時間?可領姐姐這個情?”

夢語心裏並不是很想去,隻是不去,又好像顯得對二小姐仍心存怨恨,倒是她胸襟不寬廣了。於是,夢語笑著點頭答應了:“那就麻煩姐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明日我準備妥當,就差了嫣紅過來邀請妹妹,妹妹可一定要到噢。”二小姐一臉笑容地囑咐著。說完,就向著夢語告辭離開。

夢語隻當這一切不過是平日裏姐妹們的小聚,也未曾放在心上。

另外一頭,同一時間,姹紫進了老爺的書房,將腰帶奉上,說道:“這是二小姐禁足的兩個月裏,親自為老爺繡的腰帶。”

林老爺看著眼前的腰帶,這針法,與三姨娘做著他的衣裳上的如出一轍,想必夢琪那丫頭也是得了她母親的真傳的。自從出了那事,他也好久未曾去過三姨娘的院子了。林老爺如此想著,抬頭,看著二小姐身邊的丫鬟道:“二小姐人呢,親手做的怎就差了你來送?”

真是瞌睡就遇上枕頭,本來姹紫還想著要怎麽將話題轉到三小姐那去呢,既然老爺提了起來,倒也省得她花什麽心思了,隨即說道:“二小姐去三姨娘院中探望,三姨娘囑咐二小姐要好好跟三小姐道歉,也要多謝三小姐為她求情。二小姐本就打算去過三姨娘那,就去三小姐的屋裏,聽了三姨娘的話,更是立刻就去了。”

林老爺聽了此話,心想:三姨娘果然不是那等惡毒之人,怕那次的事,是老太太錯怪了她。至於二小姐夢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畢竟還是個孩子,有時候說話沒有點分寸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回去跟二小姐說,為父很喜歡這條腰帶,告訴她,以後定要謹言慎行,莫再犯錯了。”說著,就揮手讓姹紫退下。

林老爺處理完公事,已是快用晚膳的時辰了,想了想,就提步就往三姨娘的院子走去。

三姨娘本坐在茶幾旁,想著她交代二小姐的事可有什麽漏洞,突然青草快步進了屋內,福身說道:“姨娘,院外的婆子說,老爺朝著這裏來了。”

三姨娘一聽這話,立刻撥亂了自己的頭發,走到梳妝台前,用著平日裏撲臉的*,沾了少許,點在自己的唇上,然後就趴到了**,讓青草去門外候著老爺。

林老爺走進三姨娘的屋內,發現三姨娘正趴在**,看見他來了,立刻掙紮著要起身。林老爺想到三姨娘剛被罰了板子,有點憐惜起來,走了上去,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三姨娘說道:“綠竹你傷還沒有好,就躺著吧。”

三姨娘微微低了低身子,帶著點抽噎聲,說道:“婢妾多謝老爺體諒。”

“好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傷養得如何了。”林老爺看著三姨娘的臉,皺了皺眉頭:“怎麽氣色這樣不好?有請大夫來瞧瞧麽?”

“有勞老爺念著婢妾了,婢妾本就命賤,傷已經快好了。婢妾還要留著命伺候老爺呢。”三姨娘委屈地說,好似太太未曾給她請過大夫一樣。

“明日,我自會讓太太去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頓了頓,又想起二小姐,說道:“聽說你讓夢琪那丫頭去給三丫頭道歉?果然還是你懂事,難怪夢琪也聽你的。以後你好好教教她,讓她不要再說話沒點分寸了。”

“婢妾已為此事說過二小姐,二小姐還說,她準備明日清晨,在湖邊宴請三小姐,好好賠禮道歉。”頓了頓,又若有若無的說道:“要不是婢妾行動不便,明日必定去湖邊瞧瞧,姐妹和睦,也是一段佳話。”

林老爺若有所思地坐了會,回過神,覺得突然沒什麽好與三姨娘說的,就準備起身離開:“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瞧你。”

三姨娘眼巴巴地望著林老爺,說道:“老爺很久未曾來見過婢妾了,老爺不多留會嗎?要不用了膳再走吧?”

林老爺想了想:“不了,我已經跟太太說過,在她那用膳了。”

三姨娘咬牙切齒地看著林老爺離開的背影,那如花的臉蛋也變得扭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