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總管在說什麽事呢,竟然將祖母逗的這樣開心,快交交夢語,夢語也好盡盡孝心。”老老遠的時候,夢語就聽見一陣老太太爽朗的笑聲傳進了她的耳朵。夢語提步跨過禧樂居的門檻,走進了屋內。

“三丫頭,你來啦,林總管正在跟我說你今日在議廳裏的表現呢!”老太太滿臉都是掩不住的笑容,看見夢語,這笑地皺起起來的魚尾紋也就更深了些。

“原來林大總管是在拿夢語作樂子,討祖母開心的。”夢語朝著老太太福過身後,笑著對著林總管如是說道。

“三小姐真是錯怪老奴了,老奴是為了安老太太的心,特意將三小姐的事說與老太太聽,還望三小姐原諒則個。”林總管站起身來,向著夢語作輯行禮道。

夢語不過是隨意地一句打趣,卻引來了林大總管如此一本正經的回答,真真是無趣至極,也就不多與林總管說什麽,朝著老太太就抱怨了起來:“祖母,你看這林管家,夢語不過是句玩笑而已。”

老太太笑著打和說道:“難道你是第一次知道林總管這樣行事的嗎?竟然還跟他開玩笑。”

夢語笑著朝林總管福身說道:“那是夢語失禮了,還請林總管勿怪。”

林總管連忙側身躲過,作輯說道:“三小姐太過客氣,都是老奴的錯。”

“好了好了,夢語是晚輩,林安你還救過她父親一命,就算受她一禮也未嚐不可。”

“老太太此話是折老奴的壽了。”林總管又向老太太恭敬地說道。

老太太不再於此事上多言語,笑著向夢語說道:“剛才林總管已經向我說了你處理百畝之事的經過,祖母心裏甚是安慰。”

“祖母謬讚了。”夢語謙虛地低頭回道。

“你也不用過分謙虛,此事你的確處理的很好。”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百畝已經伏法,可最後的處決,夢語思考再三,還是覺得讓祖母親自處罰比較妥當。”

“噢?為何?”老太太滿臉興趣,疑惑地問道。

“夢語覺得,畢竟那死去的老白總管為了我們林家,也算是做牛做馬這麽多年了。雖然夢語不曾見過,可也經常聽見老太太提起他生前如何盡忠職守。雖然他的兒子是個不爭氣的貨色,可好歹也要看在老白總管的薄麵上,慎重考慮。一是,為了已安白老總管的在天之靈,二是,府中還有許多已經年老的下人,即使對林府未曾有過天大的功勞,但是在林府這麽多年,苦勞還是有的。千萬不可傷了這些人的心。”夢語略略思考,將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吐露了出來。

“也難為你這麽小小年紀,心思就已經如此縝密。以後府中之事,我也不用你擔心處理不好,若是你覺得怎麽能有最好的效果,不用特意過來向我詢問,自行處理就是了。”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那百畝一事,到底如何處理?”百畝事件,畢竟府中還有許多盤根錯節之人。若是處理不當,引起下人們嚴重的反抗也是有可能的。或許他們不會當著你的主子說些什麽,可私底下,府外麵,那一切就都難說了。

“剛才你說的對,絕對不能傷了府裏那些老人的心,畢竟人心若散,這府中氣勢自然每日一落千丈。若是出現了與外人勾結之事,更是防不勝防。”說著,老太太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柴房看看。”

夢語上前,扶著老太太,出了禧樂居,林大總管緊跟其後。

柴房守門的兩個婆子見是老太太親自到場,自是跪下行禮不說。

“都起來,將鎖打開。”老太太抬了抬手,說道。

兩個婆子起身後,其中一人打開了那把重重的大鎖。還未等老太太出聲,百畝已經從柴房跪爬了出去,趴在老太太的腳下,滿臉都是淚痕的說道:“老太太,小人知錯了,小人真的知道錯了。”那悲戚的哭喊聲,配合著百畝那亂糟糟的頭發和髒兮兮的衣服,可真是讓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老太太雖早知這百畝是何種人,可畢竟白老總管在世時,老太太經常看見他這個寶貝兒子,可以說,百畝是從小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時候的百畝也會討喜,更是得了老太太賞賜。可誰知,那時候可愛的娃娃,長大後竟然變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老太太眼裏雖微微有些動容,可臉上卻還是麵無表情:“你當真知道錯了?那你就說說吧,你到底犯了什麽錯。”

百畝自知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隨即朝著老太太磕了個頭,說道:“百畝從小受老太太與老太爺的教導,終生不敢忘。隻是家父死後,再也無人護著小人,小人在這下人之中,無權無勢,更是受盡了當初與家父有舊怨之人的白眼與欺淩。後幸得老太太抬愛,給了小人府中二總管一職。隻是權力大了,自然有人送上銀錢,開始小人也是推辭的,可後來越來越多的人,想著他們拜托之事,也不過是順手而為,算不得什麽大事,也就接了下來。誰知小人心智難定,竟被那白花花的銀子弄花了眼,是小人心中貪念太甚,是小人卑鄙無恥,是小人辜負了老太太,是小人……”百畝開始時,一邊說,一邊擦眼淚,後來,更是開始自扇巴掌。臉頰通紅,其上巴掌印更是清晰可見。

“好了,停下來吧。”老太太發話,隻是話裏,也聽不出是否被這百畝感動了。

百畝又扇了幾個巴掌之後,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頭準備偷瞄一下,老太太是什麽表情,他也好多作些打算。誰知剛抬頭,就發現老太太正一眼不眨地看著他。他連忙低頭,跪移上前幾步,抱著老太太的腿說道:“老太太,小人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小人吧。”

老太太向後退了兩步,百畝也不敢繼續胡攪蠻纏,隻得一個勁地朝著老太太邊哭訴,邊磕頭。

“既然你都知道你自己錯在哪裏了,你好歹也曾經是府中的二總管,若是有人欺瞞主子,私吞銀兩,觸犯家規,該當如何?”就在百畝以為自己這次栽定了之時,老太太終於開口說話了。

百畝以為,老太太這是在給自己機會,可自己該說嚴重點,好博取同情呢?還是該說輕點,為自己解脫呢?思考片刻,百畝決定了還是前者:“回老太太的話,按照林府家規,若是有下人被查出此等行事,自然是仗打五十,沒收全部家產,若是府中有家眷,通知人牙子全部賣掉。若是管事級別有此行事,以上懲罰結束後,送交官府處理,以示懲戒。”百畝狠狠牙如此說道。對自己越狠,越能顯示出自己後悔的誠意,那樣老太太才會更加動容。

誰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百畝自己內心的想法,與老太太無半點關係,隻見老太太繼續毫無感情地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也不用我再細細說與你聽。你說讓我念在你父親的麵子上,饒過你。可下次,若是再出現像你這樣的情況,我如何服眾?這林府家規何在?莫說我不留情麵,我就念在你父親的份上,不將你送官。隻是你今日出了這林府大門,從此之後,你與我林府毫無相幹,就算你餓死在林府門口,我也絕對不會再有半點心軟,再賞你一口飯吃。望你今後,好自為之。”

說完,老太太看也不看百畝一樣,甩袖離開。百畝癱軟在地,夢語對著旁邊準備進行杖罰的下人吩咐道:“老太太如何說的,你們就如何執行。至於那錢賬房,我就交與林大總管按照林府家規處置了。”說完,夢語也隨著老太太離開,她知道,此時的老太太,必定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

日後百畝出了這林府大院,會如何,那自然是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