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搖搖晃晃的樣子,就像快要散架一樣。這條路,越走越長,夢語的心也越來越沉。香囊裏的米,是她寄托的所有希望。若是還未曾到達目的地,香囊已經見底,那她該如何是好?

藍宇成將夢語一臉慌張的樣子看在眼底,定睛看著她,輕輕地對她搖了搖頭,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若是能脫困,自然是喜事,若是不能,隻是這次,是他連累了她!

或許是藍宇成眼神中的平靜同樣感染了夢語,或許是夢語讀懂了藍宇成想說的話,總之,夢語也慢慢地開始冷靜下來。

夢語繼續手中的動作,直至香囊中的米,再也倒不出來。夢語隻能閉上眼睛默默祈求老天爺,再給一次讓他們生的機會。

就在夢語絕望的時候,馬車竟然停了下來。

夢語驚喜地睜開了眼睛,此處離剛才最後灑下米的地方,不是特別遠,若是仔細搜查,肯定還是能查到的。

一個黑衣人,掀開了馬車上的被稱作簾的破布,另外有兩人上了馬車,將夢語和藍宇成拉了下來。

“老頭,這兩個人,好好藏在你那狗窩裏,若是出了什麽閃失,別忘了你一家老小的狗命!”領頭黑衣人看著那畏畏縮縮的駕車老頭說道。

老頭連忙跪了下來,朝著領頭黑衣人磕頭喊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還請大人不要傷害小人的家眷,小人一定好好看著他們兩個!”

“你們三個,好好在這裏盯著,我回去跟主子匯報一聲。”領頭黑衣人對著剩下的三個未曾受傷過的黑衣人吩咐道。

“是!”

領頭黑衣人又轉身對著旁邊被藍宇成挑斷手筋的黑衣人說道:“你跟我回去,包紮一下!若是手廢了,你就沒有就呆下去的必要了!”

“是!”

“世子最好別妄想逃跑,主子隻要活的,沒說不能是手筋腳筋具斷的廢人!”領頭黑衣人朝著藍宇成冷笑一聲,警告道。

藍宇成隻是望下四周,卻不理會他。

這裏應該就是京都北麵的貧民窟。就算是京都再繁榮,也總會有最底層的勞動者。這裏的房子都是破破爛爛的,窗紙什麽的,早就不見蹤影。隻怕在屋內,也不會比屋外熱多少。

藍宇成默默地看了夢語一眼,心裏也開始思考起來:這裏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會有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經過,所以他們不能指望任何人。現在那黑衣領頭人帶著受傷的那人離開,剩下的三人,若是他能脫開手腳上的束縛,應該能拚上一拚,就算不能安然脫困,起碼讓夢語跑掉也是好的。

這座房子,當真是家徒四壁。裏麵沒有任何家具,連床,都是兩邊用石頭累起,上麵放塊木板。黑衣人將藍宇成和夢語塞進了床底,表麵用稻草鋪好,乍然一看,還真看不出什麽來。

“小人對不起兩位了,還請兩位看在我一家老小還在那位大人手中的份上,安安分分地呆在這裏吧!”那老頭見兩個黑衣人已經出了門,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向著藍宇成和夢語說道。

此時夢語,又是同情,又是鬱悶。那老頭一家老小的命,就是命,她跟藍宇成的命,就是草?

夢語聽著上麵的木板發出了“咯吱”的聲音,猜到定是那小老兒躺了上去。不知道他們要在此處呆多久,若是出去了小命就會不保,那她情願在這呆一輩子。

另外一邊,領頭黑衣人帶著那個受傷的黑衣人,一路輕功,很快地就進了一座府邸的花園之內。

形狀怪異的假山,價值不菲的盆栽,精雕細琢的樓台,處處彰顯著這座府邸的主人的地位。

領頭黑衣人環顧了一眼四周,並沒有發現其他人。遂,走到一個普普通通的燈柱,伸手將其中盛放蠟燭的小蝶向左旋轉了三次,又向右旋轉了三次。隻聽見低沉的“哢”一聲,不遠處一座假山竟然慢慢向旁邊移開,露出地下一片漆黑的階梯。

領頭黑衣人看了一眼受傷的黑衣人,示意那人跟著他一起下去。

順著階梯,兩人小心翼翼地走著。通道兩邊的火把竟然神奇地自燃了起來。領頭黑衣人在一幅雙龍戲珠的石雕畫前停下,按下了雙龍間那顆碩大的珠子,就看見頂上本已移向左邊的假山,又開始慢慢地移回來,恢複原狀。

順著通道一路下行,兩人終於在一座巨大的石門前停了下來。

領頭黑衣人跪下,受傷的黑衣人也緊跟隨後,高喊道:“恭請主上!”

石門在兩人的喊聲中緩緩地打開了,裏麵自然別有洞天。

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黃金的椅子,上麵雕刻的,正是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若是藍宇成在此地,必然會發現這張椅子與正大光明殿的一摸一樣,分毫不差。龍椅旁還有一座同樣是純金打造的衣架,上麵竟然還放著一件正黃色的龍袍。

領頭黑衣人見石門已打開,卻不見裏麵有人,有些疑惑地向前走了幾步。

“刀雄,別來無恙啊?”一個手持羽毛扇的文弱書生笑著從旁邊走了出來。

“羽扇公子,怎麽會是你在此地,主上呢?”那被稱做刀雄的領頭黑衣人拉下臉上的麵巾,奇怪地看著羽扇公子說道。

“你這沒良心的,我為主上辦事,出去這麽久,看見我也不與我親近親近~”說著,那羽扇公子竟然就朝著刀雄飛撲過來。

刀雄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娘娘腔,不要跟老子唧唧哇哇,快說主上在哪,我還有要事稟告!”

“哎呦,人家就喜歡你這股男人味。”羽扇公子又死皮賴臉地湊了上去,整個人靠在刀雄身上,將扇子搭在他的臉上,咯咯地笑著說道:“主上臨時有事,出城了。”

“有事?怎會現在出城?主上可有交代,世子如何處理?”刀雄也不管那羽扇公子的動作了,看著他問道。

“主上說了,活捉了的話,就按之前商議好的,將那世子藏好,等明日開城門之後,送出城去。”不知是那位主上的吩咐有什麽問題,還是實在忍受不了那羽扇公子一臉得逞的媚樣,刀雄緊皺眉頭,退後一步說道:“那小子就是個泥鰍,滑地不得了。既然他擋了主上的大業,為何不一刀殺了了事。”

“主上的心思,豈是你這莽夫能懂的。要知道,這藍宇成不光是那老不死皇帝最看重的孫子,還是那洛親王唯一的兒子。若是那個老不死駕鶴西去的時候,當真將皇位傳給洛親王,到時候可真要看看,洛親王是要兒子還是要皇位!”那羽扇公子一邊媚笑,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站在原地扇著羽扇。

“那些彎彎繞子,也就你們這樣的人能懂!我要回去城北好好盯著,就怕萬一出了什麽事。”說著又指了指身後那個受傷的黑衣人,朝著羽扇公子說道:“他的手筋被那臭小子給弄傷了,正好你在,你給看看可還有的治!”

羽扇公子慢挪蓮步,走到那一隻低著頭的黑衣人麵前。拉下蒙在那人臉上的麵巾,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說道:“嘖嘖嘖,看在這麽漂亮的小臉蛋的份上,人家就勉強幫你治一下吧!”說著,羽扇公子伸出他拿比女子還要滑-嫩的手,拉起了那人的手腕細看了一眼。遂,突然變掉臉上那不正經的表情,嚴肅地在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臂處,點了幾個穴。

如此之後,羽扇公子又變回了剛才那一臉輕佻的模樣,說道“這手,我幫你治好。可你怎麽報答人家呢?”羽扇公子整個人趴在了那個長相清秀的黑衣人身上,眨巴著他那雙媚眼說道。

刀雄再也看不下去了,也不管那受傷的手下會如何,提著大刀,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