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羅管家

麻姑在刺史府“乖乖”的呆了幾天,還幫著季嬤嬤布置了新房。

“這幾日客人在府裏都做了些什麽?”胡家裕剛從郡王府那邊回來,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就是在屋裏呆著,偶爾也出來幫著看看新房的布置。”羅華躬著身跟隨在胡家裕身後,畢恭畢敬的回道。

“她可有打聽夫人的事?”

羅華隻愣住了幾秒後,立馬答道:“沒有,奴才沒有聽聞此事。”

“嗯,那就好,留意著她些。”

“是。”羅華沒再說話,那客人為何會打聽夫人的事?大人又為何要詢問她問沒問夫人的事?既然如此不放心,為何還讓她住進來?

羅華幫著胡家裕幹了不少事,但始終沒把他當成是心腹。很多事胡家裕都是點到為止,不願深說。而對於羅華,他的態度一向是: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做完後如果還想保住小命最好盡快忘記。

羅華是刺史府裏的管家,胡家裕吩咐的事情他若是不幹,那這飯碗恐怕就要先不保了。

他不敢細問胡家裕為什麽會問麻姑有沒有詢問夫人的事,胡家裕也從沒跟他說過住進府裏的客人是誰。

伺候胡家裕歇息的羅華心裏一直忐忑不安,但又擔心被胡家裕發現他心不在焉,總算熬到胡家裕上床休息,羅華才替胡家裕關上房門。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站在外麵的羅華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慢慢走向偏院。

胡家裕在郡王府陪客到很晚才回,此時時候已經不早。風輕輕吹著。刺史大人下過命令,一到夜晚,刺史府裏後院的燈不許全部熄滅。

偏院亦是如此,隻是偏院裏那間睡著人的房間已經熄燈。

今日胡家裕隨意的一句問話讓羅華心裏一直不安,他繞過偏院去了池塘邊,思緒卻已經紛亂……

“羅華,快給夫人喝藥。”

他第一次見大人麵目猙獰的樣子。對著他怒吼一聲。嚇得他手裏的碗差點掉落。

“不,我沒有病,我不喝藥。”夫人嘶聲力竭的想逃離。

“羅華。你聽見沒有,趕緊把藥給夫人喝下。”

他當時雖然也知道那碗並不是什麽治病的藥,卻沒想到是一碗毒藥。

之前刺史大人跟他表露過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想皓蘭郡主嫁進來府裏就已經有了嫡長子。刺史大人希望他的嫡長子是他和皓蘭郡主的。

所以。在那一刻,他天真的以為那一碗有可能是打胎的藥。

“大人。您要不要再想想。”他清楚記得,他當時還這麽勸刺史大人來著。

“我心意已決,你趕緊給夫人灌藥。”大人那晚真的夠狠,執意要讓他灌藥。

那是天亮前的事。他清楚記得,那晚大人一直坐在書房,他也隻好一直站在旁邊伺候。一夜未睡。

那一刻困意全無,想著這是人家夫妻兩個人的事。所以,在刺史大人的再三命令下,他一把抓住夫人的嘴巴,強行將藥灌了進去。

隻好發生的事讓他至今都不敢想起……

一陣寒風襲來,羅華打了個寒顫。

他不願想起夫人死前的模樣,否則他會日日夜夜不得入睡……

當時羅華嚇壞了,刺史大人嚴厲的警告他,“藥是你灌下去的,你最好給我閉嘴,否則,你的小命肯定得第一個不保,你可明白不?”

他慌亂的點著頭,“奴才不會說的,奴才什麽都不知道。”

“對,就是這樣,夫人是胎兒出了問題才沒了的。你去找大夫,說夫人不適,等大夫來後,帶大夫來給我診脈。”刺史大人卻很鎮定,還做出了一連串的吩咐。

羅華如今想來,刺史大人定是事先就做足好了所有的安排,包括之後找大夫的事。

羅華朝著他管家的專屬臥房走去,神色漸凝,這件事不管他當初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夫人是死在他手上的,是他強行給夫人灌下的毒藥。他事先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罷,他都推卸不掉責任,他是凶手,是殺死夫人和少爺的凶手。

羅華將房門關上,垂上了眼瞼。

胡家裕因為麻姑這幾日的表現,對她漸漸放鬆了警惕。

大清早,正坐在桌前吃早飯的麻姑,見到門外的人影,抬起頭來,嫣然一笑,“家裕大哥早。”

她沒有起身行禮,胡家裕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家裕大哥,你吃了嗎?”

“還沒。”

“大人,您要不要就在這裏與娘子一塊吃?”

麻姑抬眼時掃到了正躬著腰,臉色有些暗淡,略帶熊貓眼的羅華。

羅管家竟然一夜未睡。

“好。”

胡家裕今兒心情好,下人們伺候的時候也不敢鬆懈。

給胡家裕添了雙碗筷,又將原本給胡家裕準備的早飯端到了這裏。

“怎麽樣?在這裏可還住的習慣?”

他們之間好像回到了之前相熟的感覺,胡家裕像個鄰家大哥。

“嗯,這裏可比郡王府自在多了。你也知道,郡王府裏原先就有那麽多人,眼下還住進了太子和勤王。你也知道,太子和勤王連侍妾都帶來了,這郡王府裏的人何止番了幾倍,是連番了好幾十倍。而且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我躲都躲不及。我還是喜歡你這裏,安靜,沒人打擾。”麻姑說的很真誠,也是事實。

胡家裕嘴角上揚,笑了起來。羅華震驚,他跟在刺史大人身邊伺候這麽久,真的很少見他這麽笑。

“我也知道你喜歡安靜,郡王府那邊不適合你。你隻要不生事,就放心的住在我這裏。這年你恐怕也得在我這裏過了,我本想著年前把婚事辦了,可郡王府那邊說正月初六是個好日子,便定了那日。”

這裏的人講究黃道吉日,這成親的日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定的,那是經過好一番研究才定下的日子。

“正月初六的確是個好日子。恐怕不止我一人要在這裏過年了,皇上,太子他們也都一樣。”麻姑說到這裏噗嗤笑了起來,“皇上今年得在路上守歲了。”

麻姑是一句玩笑話,可生性敏感的胡家裕卻笑不出來,臉色有些僵硬,“真是我這做臣子的不孝,害得皇上如此舟車勞頓。”

他這顯然是客氣話,能有皇上來主持婚禮,這是多大的榮幸,他心裏肯定巴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