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寂靜了片刻之後, 這裏驟然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我們成功了!”大家雖然依舊不知道這噴霧有什麽用, 可是這個機器後麵冒出白色噴霧, 在他們看來,總算是有結果了。

場子中一時間充滿了歡呼雀躍的聲音。

張彥瑾也分外欣喜, 他本來還抱著今天做不成, 明天繼續試驗的心態,沒想到今天這一批蒸汽機中居然有一個模型成功了,他讓後麵的人關掉氣閥。

他這才接過張伍二遞過來的毛巾抹了一把臉上和脖子上的熱汗, 他看著臉上掛著欣喜笑容的工人們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了, 大家把鍋爐裏的火都先熄了,回去休息吧。”

從臨時的試驗場地中走出來後, 吹著傍晚徐徐的涼風, 讓張彥瑾覺得渾身舒爽。既然噴頭和蒸汽機都有了著落,那他下來隻要製作好橡膠管就可以開始製作碘鹽了。

噴碘水時,靠的是外界的大氣壓把碘水壓入噴頭當中,這一段就必須用橡膠管,因為橡膠管可以彎曲、柔軟有彈性, 不像他今天臨時做試驗時用的鐵管, 不能像橡膠管那樣可以隨意拉到別的地方去。

再者, 橡膠管一旦生產出來,可以用到很多地方,甚至可以專門開設一個生產橡膠管的廠子,生產橡膠管, 然後賣到各地去。

物以稀為貴,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人能像他一樣發明出橡膠管,但是很多地方使用橡膠管會讓很多工藝變得方便,這樣必然就是供不應求。

他記得,歐洲也是在十八世紀之後才徹底改造了天然橡膠的生產工藝,把天然橡膠做成了管子,汽車的輪胎之類的東西,若是他能現在就發明出來,豈不是讓大魏朝的生產工藝站在了世界最前列?豈不是成了他們祖宗的祖宗?

一想到歐洲人到時候漂洋過海來到了中國這片土地上,卻發現這裏的各個方麵都比他們領先許多年,不知道他們又作何感想?張彥瑾心中暗爽不已。

不過生產橡膠管卻不隻是要突破現在工藝的桎梏,他必須先找到天然橡膠。

據他了解,最初,隻有熱帶地區有天然橡膠樹,中國一開始是沒有天然橡膠樹這一物種的,是後來國家農科院經過移植之後中國才有了天然橡膠樹,才有了自產的天然橡膠。

雖說也有合成橡膠這麽一說,可是他在這上麵根本是一竅不通,再加上合成橡膠已經涉及到了高分子領域,這個時代根本無法做出來。

思量再三,張彥瑾打算還是先用鐵管代替橡膠管,先把碘鹽製作出來。

劉俊義馬上就要到中州來了,張彥瑾原本早就想要讓劉俊義去海外尋找橡膠樹,可又怕寫在信中他不清楚,就想要等他來了當麵交流,可是他沒有想到蒸汽機能這麽快的就試驗成功。

在他原本計劃裏,他是預計蒸汽機起碼有一個月才能真正試驗出來,而這段時間,劉俊義則想辦法把在熱帶地區的天然橡膠樹移植回來,順便大量購買一些天然橡膠,等到他拿到橡膠的時候,剛好就可以開始生產碘鹽了。

不曾想,蒸汽機都試驗成功了,劉俊義還在路上,真是計劃跟不上變化。

劉俊義臨近海邊,容易購買橡膠 ,他所在地方氣候較內地炎熱,很適宜種植天然橡膠樹,張彥瑾記得後世國家就在沿海地區種植了許多的天然橡膠樹,非但讓中國自產天然橡膠成為了可能,還讓中國一舉躍為出口天然橡膠的世界第五大出口國。

如果他真的成功的讓劉俊義把天然橡膠樹移植到了沿海各地區,那他張彥瑾會不會成為讓中國變成橡膠管出口第一大國呢?那到時候,他豈不就是真正的睜眼看海外的第一人?

張彥瑾原本平靜的內心漸漸躍躍欲試起來,既然他在這個時代,還有機會,他要是不抓住機會,豈不是暴遣天物?

張彥瑾當即就下定了決心,等到劉俊義來了之後,除了告訴他籌劃生產海鹽的事情之外,首要任務就是讓他去海外大肆購買天然橡膠。

至於橡膠的生產工藝張彥瑾雖然隻知道個大概,但是他覺得應該不難,畢竟當時曆史上英國生產出橡膠管之後,歐洲各地就迅速普及開了。

打定主意之後,張彥瑾這才洗漱吃飯去了。

幾天之後,張彥瑾終於等到了一路策馬加鞭風塵仆仆趕到中州的劉俊義。

劉俊義雖說十分疲憊,可一雙眼睛卻分外明亮。

此次在內陸行走,為了方便,他把常年蓄著的一把大胡子剃了,隻剩下些許短短的胡須,看上去竟然顯得年輕了不少。

“二郎,你這個天天在內地的人,怎麽比我這個經常在海上飄的人還要黑了幾分啊?”劉俊義和張彥瑾寒暄道。

張彥瑾這小半年來基本上都是風裏來雨裏去,經常性的頂著大太陽曬一天,怎麽能不黑?

他露齒一笑,打趣劉俊義道:“聽說劉兄和尊夫人終於和好了?”

以前劉俊義在海上飄**的時候,雖說也是海上一霸,可由於其中可撈的油水又實在是太少,再加上經常在海上飄,行蹤不定,生活條件又不好,他們家給他許配的妻子就離他而去了。

劉俊義富了之後,先是把生氣離開的妻子找回來,這倒是張彥瑾沒有想到的。不過劉俊義如此舉動,倒是獲得了張彥瑾不少認可。

好男兒頂天立地、雄霸一方,在家中卻願意為自己的妻子放下身段,包容自己的妻子,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劉俊義哈哈一笑,掩飾過尷尬後道:“這還不是托張兄的福氣,我在海上賺了錢,有了穩定的收入,讓我和兄弟們過上了安穩的生活,夫人這才願意跟我回來。”

兩人談談笑笑一起進屋,喝過一壺茶之後,終於談到了正事上。

張彥瑾把需要天然橡膠的事情一說後,劉俊義也不問用處,直接道:“我確實在熱帶地區見過這種樹,你放心,你既然想要,我就幫你弄來。”

說罷,他頓了頓又道:“其實這種事,你在信中告訴我就好,我看到之後,就會讓人買來給你送來。”

張彥瑾知道,豪爽如劉俊義,經過海上的摩擦之後,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兄弟了,完全沒有斤斤計較得失的意思。

“我不止是想要乳白色的天然橡膠,我還想要天然橡膠樹,劉兄可否能弄到福建廈門那邊去?我想要讓你幫我在那裏找合適的地方種植這些天然橡膠樹,甚至發展出一個園林,專門種植天然橡膠樹。”張彥瑾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

劉俊義略略一思量便道:“這其中有利可圖?”

張彥瑾頷首道:“我想要用天然橡膠生產一種橡膠管,運用在製鹽上麵。”

“製鹽?”劉俊義粗黑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張兄,你上次在信中給我說用海水製鹽的事可當真?”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能用海水製鹽這一說,要是真的能用海水製作出食鹽來,豈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賺取巨大的利益?

畢竟每戶每家都需要食鹽,而食鹽因為隻能從天然的鹽湖和鹵水中製取出來,每年的產量有限,故而價格昂貴。

可要真的能用海水製鹽,海水浩瀚無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以生產出大量的食鹽,到時候再販賣出去,豈不是基本上沒有攤上什麽成本,就能空手套白狼,賺大錢?

這也是劉俊義雖然覺得用海水製鹽不可能,可是還千裏迢迢跑過來的重要原因。

“海水是鹹的,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為何大家不用海水製鹽,那是因為海水製造出來的鹽是髒的,可要是我們能把海水中的髒東西分離出去呢?那製作出來的鹽又該如何?”張彥瑾知道劉俊義在擔心什麽,便詳細解說道。

劉俊義的眼睛熠熠發光,他嘴邊的小胡子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海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要真的是能用海水製作出來食鹽,那是多麽大的一筆財富?!

“二郎,你有辦法把海水中的髒東西分離出去?”劉俊義追問道。

張彥瑾泰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有一套完整的體係,隻要你按照我這個方法做,一定能從海水中製造出大量的食鹽,而且不用像現在鍋煎熬鹽那麽費勁。”

劉俊義一把抓住張彥瑾放在案幾上的手,身子前傾道:“二郎,你真是我劉俊義的好兄弟啊!”

張彥瑾也反握住劉俊義黝黑粗糙的手掌道:“有福同享,我有了製鹽的好辦法,自然不能一人獨享。”有福同享自然也要有難同當,巨大利益背後往往伴隨著無盡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