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瑾聽了徐公公的話, 心裏一驚, 心底更加看重徐公公的為人了, 要知道其實太監喜歡玩弄權術,也並非遺傳, 隻不過在皇宮內廷帶的久了, 你不多個心眼別人多個心眼的就回來搞你,而這個徐公公,顯然根本就脫離了那個階層。
“哈哈, 公公言重,我隻不過是谘詢一下公公的看法, 我看這樣,我們先向工部申請, 為我們的驛道司批一處宅子作為辦公地點, 然後再從各個衙門掉一些精幹力量來驛道司,公公你看如何?”
徐公公搖搖頭,說道:“皇上已經特批了,倒是用不著占工部的地方。”
徐公公本身就掌管著所有的皇家地產,可以說是皇上的大管家, 一處院子對於皇上來講, 簡直就是稀鬆平常, 別說一處,就是用上他三五座也隻不過皇上一句話的事情。
“張大人見外,設立衙門乃是皇上特批的公事,理應有一處氣派的辦公地點!!”徐公公一句話說完, 就隨聲喚道:
“來人!”
這時一個小太監連忙湊上前來。
“著人選一處大宅,要距離寧國公複地最近的,條件最好的!”
小太監聽了徐公公的話,連忙領命而去。
張彥瑾在一旁聽到徐公公這麽好說話,連忙謝道:“有勞公公!”
“嗬嗬嗬,見外咯!”又是那種太監招牌的笑。
……
皇上要設立驛道司的事情瞬間傳開了,無論是六部還是各個國公都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就連老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據說還是張彥瑾來掌管這個衙門,一時間人們都對這個新成立的衙門充滿了好奇。
“這個新衙門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聽說是修路的呢!”
“修路?路還要修嗎?不是人走的多了就是路麽?”
當然,各個官員和朝廷的大人物們卻都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這次張彥瑾到底有事高的什麽名堂!
瑞國公府。
周齊暉一臉憤慨的說道:“父親,這次那個張彥瑾不知道又搞出什麽花樣來!上次這小子弄出來什麽治大脖子病的血藥,簡直就是坑死我們了,現在我們商行裏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掌櫃們都是怨聲載道啊!”
瑞國公周勤最看不上自己這個二兒子這麽一驚一乍的樣子,臉色陰沉這不說話,那張彥瑾的雪藥卻是讓自己吃了個啞巴虧,損失了生意不說,還有苦說不出,畢竟明裏人家賣的是藥,跟你做鹽的生意不打攪。
不過鹽不做了又如何?還有油,還有糧食,隻要自己妹妹還做一天皇後,自己就是皇親國戚,有必要緊張?
可看看自己這個不中用的兒子,著急上火成這樣,真是懶得搭理他。
“齊暉莫急,張彥瑾那個雪藥我也看了,還真不能說跟食鹽是一個東西,不僅色澤看起來要比鹽好,便是口感也要好過鹽不少,這一局輸了我們應該心服口服!”
周齊燁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啊?哥,那可都是錢,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麽讓張彥瑾那小子搶了去,我不甘心!”周齊暉心裏那叫一個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除了求助於老爹和兄長,他是一點對付張彥瑾的辦法也沒有的!
周勤終於忍不住了。
“你缺那點銀子?離了那點銀子,你就不過了?!沒事給我多看點書,別都出給我丟人現眼!”
周齊暉被父親這麽一頓訓斥,一下子蔫吧了,不過還是悻悻的反駁道:“我……我丟人現眼?我還不是為了家裏的生意!錢不重要,錢不重要你們別花錢啊!”
瑞國公差點沒給氣死,自己還沒死那,這個奇葩兒子就敢不讓自己花錢,真不知道自己這種智商怎麽會生出來這種兒子,真不知道是上輩子欠了多少債!
“唉!”瑞國公知道跟這混不吝的家夥生氣也沒用,隻得歎了一聲氣。
“父親莫氣,這次聽說張彥瑾又跟皇上說要修路,雖然不知道這修路如何能掙錢,但是以張彥瑾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做沒有利的事情,不如請姑姑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讓二弟去他那驛道司裏尋個差事,一時看看張彥瑾到底打得什麽主意,在一個如果真的有前途,我們就爭取把這修路的活搶過來!”
周齊燁看著瑞國公很認真的說道。這次他需要換個思路,對於皇上支持的事,他們也應該支持著做完,至少可以挽回一點聖心,皇後姑姑已經私下傳了口信回來,皇上最近對他們動鹽業的事有意見,他們這才偃旗息鼓了,隻是鹽業是他們的根本,沒他和周齊暉說得那麽簡單,隻是不宜讓二弟知道罷了。
可不等瑞國公說話,就聽到周齊暉急急火火的喊道:“不行,要我跟那張彥瑾一起,我一百個不願意,誰知道那小子又要怎麽對付我!”
周勤一聽,頓時氣得兩手發抖,自己這個二兒子,真特麽的是個廢柴啊!
相比瑞國公府上,寧國公府上可是一片歡慶。
“大人這次主持驛道司的設立,自然也就是驛道司的第一人!如此年輕就做到這個位置,真是可喜可賀啊!”
“我早就知道張大人人中龍鳳,他日一定能得到皇上的賞識,你看對吧!”
“能讓皇上恩準城裏新衙門,這時何等榮光,就算國公爺知道了怕是也要樂開了花吧?!”
張彥瑾雖然不知道府上下人現在都已經替他高興的不行了,但他心裏其實也是很開心的,倒不是為了這個什麽尚書的職位,他對官職什麽的本來就不在意,又不靠這個官來裝逼,要來也就是圖個做事方便,其餘的,他還真沒多想!
“成立衙門簡單,難的卻是這個修路了,這次要先在京城打開局麵,讓皇上看一下這水泥路的好處,隻有打好這第一炮,才能更好的推進修路的想法。”
張彥瑾在心裏合計著,然後直接叫瑞福給陳朔叫了過來。
“張彥瑾,聽說你小子發達了啊,怎麽樣是不是要請客吃飯?”
陳朔一進屋一屁股就坐在了張彥瑾身邊建了一個葡萄丟在嘴裏說到。
張彥瑾看到這小子沒正行的樣笑道:“我發達了就要請客吃飯,那要是你發達了,你請不請客?”
“那當然!我陳大郎向來慷慨激昂,什麽時候小氣過,要說別的本事,我可能比你張彥瑾差點,但要說到吃飯……唉不對啊,你不是在京城開了家酒樓麽?請客吃飯我似乎也比不過你啊!”
陳朔鬱悶的模樣讓張彥瑾忍俊不禁。
“跟你說正經的,你應該聽說了,我這次跟皇上奏請,設立新的驛道司。”
“是啊,當然聽說了,而且還是聽晉王說的!”陳朔又吃了一個葡萄說到。
“晉王?你怎麽又跟他遇到了?”
張彥瑾聽了有點納悶,似乎最近陳朔這小子跟晉王走的有點近啊!
“嗨,正巧遇上,這不聽他說你的消息,我一來興趣,就跟她聊了幾句,我看晉王人不錯啊,還對你讚賞有加呢!”
張彥瑾心想自己哪裏用他晉王讚賞,就算當今皇上跟自己都是互相欣賞的關係,隻不過要注意的就是,自己不要參與到這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的事情中去了。
“哦,不說晉王了,這次我找你來,知道什麽事麽?”
“你找我有事?”
陳朔大大咧咧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找我來玩兒呢!說吧,啥事,咱兄弟倆,什麽事直說,我肯定幫你!”
張彥瑾聽了這話心裏一陣感動,雖然陳朔這家夥沒什麽能力,但是真的很靠譜,現在自己緊缺的就是這種靠譜的人,至於能力,自己已經溢出了,反而不是那麽緊缺。
“是這樣的,驛道司要開張,現在特別差人手,我想你調到驛道司裏來任工部員外郎一職,算是幫我一個忙。”
“啊?”陳朔懵了,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張彥瑾。
“你說什麽,要我去驛道司任職?還是從五品的員外郎
?”
“是啊,你願意來麽?”
“你沒在跟我開玩笑?我跟你說你要是耍我,我可跟你絕交的!”這五品京官誒,張彥瑾他能給?
張彥瑾還真能給,工部四司,水利、屯田等等,這每一司都會分派正五品郎中負責。如今再建驛道司,自然也缺郎中、員外郎,以及主事等一係列官職,皇上說了讓全權負責,郎中他還是準備留給皇上派來的人,其他的人他自然安排自己信得過的。
陳朔還是有點不敢置信,他當初跟著張彥瑾去中州城建,磨了一個小官,但是驛道司是工部的,六部的官職,這等實權部門,就是他爹也不能安排,隻有將他外放出去得了一二政績才有希望,隻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本事,為政一方他做不了,這不,張彥瑾一回來,自己就又是個混吃等死的衙內,這一點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雖然說混吃等死不是個好事,但就他這種衙內德行,壓根沒有人能瞧的上他。
“我耍你幹什麽?今天也不是愚人節!”
“愚人節?什麽意思,你到底是不是說真的?”
眼看張彥瑾又說起自己聽不懂的話來,陳朔很焦急的想確定這家夥是不是認真的。
“千真萬確,隻要你肯來,我就要!”
張彥瑾很認真的,一字一頓的。
得到了張彥瑾肯定的答複,陳朔一陣興奮,衝過來就要給張彥瑾一個熊抱。他陳公子終於也要費黃騰達了!
到底是張彥瑾這個兄弟夠意思,有了好事,先想著自己人!
張彥瑾倒是沒有抱著徇私枉法的任人唯親的想法,隻是這驛道司做的就是基建,項目每一個估計都有很大流水,用人必須謹慎,唯有陳朔這種幾句證明自己的二世祖才能不在其中中飽私囊!更重要的,陳溯在中州的表現,他對數學非常敏銳,實在再適合不過了。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看著陳朔這個樣子,張彥瑾自然知道這小子心裏興奮,但恐怕這小子不知道的是,這官雖然在老百姓眼裏是京官,但到了這人少官職多的驛道司,他怕也隻能是個跑腿的小跟班了。
“那你就先做員外郎,以後如果幹的好,我就奏請皇上,給你升職!”
先擔任個員外郎?
這官太容易了,員外郎上頭就郎中和侍郎,也就是說,隻差這兩個,就是和他老爹戶部尚書一樣了,他老爹在他這個年紀,隻怕才是個小小主事把!後來進了王府成了皇上的心腹。
……
三天以後,盛元帝看著張彥瑾托徐公公交給自己的奏折,眉頭擰成了一團。
“這個張彥瑾這次做事怎麽這麽魯莽?讓陳德讓的兒子去做員外郎,這件事不可取吧?”
皇上在這邊嘀咕,徐公公聽了也是笑道:
“稟皇上,張大人做事一向很有分寸,這陳公子雖然名聲不好,但想來應該是能發揮奇效,你在看其他的職位推薦,全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根據我這幾日的觀察,張大人絕對不是任人唯親的人。”
要是換了別的太監,哪一個敢在皇上麵前大放厥詞,可是徐公公就不然,他跟了皇上十幾年,見識早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不但在鞍前馬後的伺候皇上,有些時候皇上如果遇到想不懂的事情,他也經常跟著分析一下。不過分析歸分析,以他徐公公為人處世的水準,他的分析都是向著皇上喜歡聽的方向分析,說了幾乎等於沒說,但偏偏可以促成皇上的一些決定,這也是為什麽皇上信任他,以及他在皇宮內有著超然地位的原因了。
“徐祿,你說的固然有理,但是這陳家小子要是做了員外郎,恐怕難以服眾啊,他才多大,你讓一群白胡子的老臣如何自處?”
“皇上,您說陳公子年輕,但和張彥瑾比起來也不顧如此,可你看張彥瑾擔任工部侍郎,包括現在籌建驛道司,朝中可有反對聲音?所以說官職大小看的應該是能力,而不是資曆。”
盛元皇帝聽了暗暗點頭,也不再說話,隻是提起禦筆,在張彥瑾的奏章上批了一個準字。
“準奏!”
……
要說張彥瑾要組建驛道司,大興土木的去修路的事情沒人反對,那也斷然是不可能的,朝中的禦史們一個個閑得蛋疼,屁大點事都能給你放在早朝上爭論兩個小時,更何況新建一部的大事!
就算退一百步來說,這些禦史們彈劾了多少人,也不見朝廷給他們單獨建一個“彈劾司”,憑什麽你張彥瑾上來就要自立門戶的獨占一個衙門?
就因為這事,這幾日早朝上,一群又一群的禦史派和擁護張彥瑾的維新派吵的不可開交,從經史子集吵倒國法人情,沒有一天是消停的,不過這些爭吵,在有些人的眼裏,隻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
皇上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你以為那一天都有公主要出嫁,那一天都能碰上張彥瑾這種倔驢外加皇上麵前的紅人啊!
在皇後的眼裏,這些事是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錦繡宮,皇後的寢宮裏,熏香縈繞,華貴異常。
“大哥,你這次來就是為了給齊暉求個驛道司的官職?”
周皇後母儀天下,此時有些不解的看著兄長周勤,如此小事,還值當的親自跑一趟?
周皇後此時對麵坐著的,正是大魏瑞國公周勤,他這次進宮見皇後,很直接的就提出想皇後在皇上麵前給自己那個蠢兒子周齊暉求個職位。
“娘娘,你不要小看這件事,這個張彥瑾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此子甚是邪門,本來也就是一個世家子弟,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突然就展現出異於常人的才智,我懷疑是又高人在後麵指點,而你想想,高人所圖,肯定並非一般。”
“啊?”周皇後聽了心驚道:“大哥你是說,這個張彥瑾有造反的心思?”
“這倒不至於,隻不過這個張彥瑾到底想如何微臣完全看不清楚,而前些日子……皇後你也知道,食鹽一向是由我們來做的。”
瑞國公臉色有點尷尬的說道。
周皇後長居宮內,甚至還不知道張彥瑾製造雪藥強了他們周家生意的事情。畢竟她是繼後,在皇上和元後感情深厚,又立了元後嫡子為太子的情況下,她其實尷尬了,有時候消息並不靈通。
“對啊,食鹽這件事,還是我跟皇上提的。”
“可是,就在最近,這個張彥瑾製造出一種名為雪藥的東西,無論是外觀還是口感都超過了食鹽,導致我們商號的食鹽的生意暴跌……現在他搞這個什麽驛道司,又不知所為何事啊。”
皇後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說道:“大哥,我會找時間跟皇上說這件事的,隻是這個張彥瑾,皇上正盛寵他,貴妃因為玉陽的事說了張彥瑾幾句,還是當著玉陽和衛王的麵說,皇上不但沒給麵子,還訓斥了一下貴妃,所以,大哥千萬別動……”
周勤明白皇後的意思,他沉吟說道:“這事我知道,娘娘放心,此次也不過是想暉兒好,至於那小子,現在我不會動的?”但是這小子未來一定得處理了,之前動他兒子,就當孩子之間爭強好勝了,他兒子輸了一籌也算長記性。但是之後的茶,在朝堂落他臉麵,
隨著驛道司開張的日子一天天的臨近,張彥瑾的水泥廠也在日日夜夜的加緊趕製一批又一批的水泥,並開始大批量的運往京城。
“老馬,最近感覺活計比以往多了好多啊!”剛剛裝好一馬車水泥的許大頭抱怨說道。
“你是不是昨晚上又去喝酒了,今天早起工頭都說了,沒聽見麽?現在場子正在為朝廷驛道司趕製水泥,說在京城有大作用呢!”
“驛道司?這是個什麽衙門啊?”許大頭一臉懵比的問道。
老馬看著他一臉無語:“行了行了,不跟你廢話了,你個什麽都不懂混不吝,馬車來了趕緊裝貨,這批貨出完了,是會給賞錢的!”
這邊水泥廠幹的熱火朝天,那邊張彥瑾卻是遇到了麻煩,在徐公公的配合下,各方麵進展的都很順利,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驛道司衙門已經籌備完畢,現在衙門裏已經張燈結彩,就等自己鳴鑼就開張了。
不過張彥瑾卻是有自己的想法:
驛道司門前如果還是青石路,那成什麽體統?所以他決定衙門推遲開張,而要先一步在衙門和皇宮之間修一條標準的水泥樣板馬路!
可偏偏就在這衙門推遲開張的這幾天裏,張彥瑾就遇到了一件讓他頭大的事情——盛元帝下旨,命他給周齊暉在驛道司安排一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