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趙國公無罪, 罪在這馬路本身就不堪一擊!”

“陛下, 臣請陛下徹查驛道司總管,此子必然是中飽私囊, 偷工減料, 以致馬路修成這般軟弱,豈能興千秋之業?”

“請陛下徹查張彥瑾!”

一個轉瞬之間,張彥瑾便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此時就連張彥瑾心裏也是沒料到,這好好的, 褚持恭幹什麽整這麽一出,將自己架在火上烤!

此時皇上的臉色越來越暗, 本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如今卻搞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他不爽,可事到如今,眾人異口同聲要查辦張彥瑾,皇上雖然感覺到實在遊戲滑稽,但朝廷便是這麽個地方, 始終是人多壓倒人少。

“張彥瑾, 這件事, 你怎麽看?”

皇上內心是很清楚地,再解釋的路麵,哪能剛得住褚持恭這麽一下?所以口吻中也隻是想著張彥瑾能解釋解釋,起碼給皇上一個支持他反擊的理由。

張彥瑾此時卻是走到褚持恭砸過的地麵前看了看然後又將眼光投向了瑞國公臉上。

“瑞國公, 下官想問一下,國公爺可曾知曉有物件能在趙國公的錘下完好無損?”

周勤卻是冷哼一聲說道:“趙國公卻是勇猛過人,在他錘下很少能有完好無損之物,但依你之言,這馬路可是要興萬年之業,天下誰人不知,風吹日蝕,連金鐵都要褪色,趙國公縱然勇猛,可這一錘之威,比之狂風烈日萬年之力,恐尚有不及!”

周勤此言一出,在場的百官全都應和道:“瑞國公所言極是!”

“此等馬路如果連趙國公一錘都受不住,又豈能經得住風吹日蝕之威?”

“張彥瑾,你縱然沒有在修築馬路上偷光減料,也有誇大其詞的欺君之罪!如果你這馬路尚不如青石路麵堅固,那又為何鼓動聖上,好巨資修建?”

此時聲浪陣陣,重臣幾乎全都異口同聲的聲討張彥瑾,這些人平時都是沉默寡言,但一有牆倒,便全都跳出來合力猛推。

張彥瑾冷笑一聲:“瑞國公說的有理,不過有一點大家全不知道,我早在給皇上的走這種就說明這點,這水泥馬路在堅實,也扛不住風吹日蝕,所以我便在修築的時候采取了另外一種工藝,分層澆築!大家且看!”

張彥瑾這一句話說話,就再次來到褚持恭重錘砸過的那塊路麵上,用腳在碎石前麵隨意一撥,一塊平整無暇的路麵頓時出現在群臣眼前!

看到這一幕的群臣和瑞國公頓時錢都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彥瑾此時抱拳向皇上說道:“啟奏陛下,這馬路公分三層,第一層是水泥砂漿所澆築,平整細膩,雖強度略有欠缺,但這一層很薄,即使出現碎裂磨碎也不會影響第二層,第二層采用花崗岩水泥砂漿混合,堅固無比,即使風吹雨淋,也可堪一用。第三層采用軟沙鋪墊,可以在承受極強的重壓時分散壓力!”

張彥瑾這一番話說完,皇上眼中讚賞之色,海底撈月,絕對的海底撈月,為帝王最看重的便是吉慶,如今在馬路剪彩的時候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麵,雖然他壓根沒有想治罪於張彥瑾的想法,但是也難免掃興,誰知道現在張彥瑾竟然早有準備,一舉化解了危局,這讓他如何能不驚喜!

“好!很好!你們可曾看到,像張彥瑾這般計劃,才可保萬載無憂!如果都像你們一樣,文書交給你們你們全都看也不看,然後在這裏貽笑大方,我大魏朝還如何能萬載盛世??今天凡是彈劾過張彥瑾的大臣,全部罰奉一年,閉門思過三日,不得外出,如有抗旨,定斬不饒!”

皇上龍顏大怒,群臣全都戰戰兢兢的,每一個敢說話的。

“聖上,我老褚可是看過驛道司的文書的,不然我哪裏敢來這麽一出?我這是想著給大家一個驚喜,誰成想……”

皇上對褚持恭這假惺惺的一番作態有些膩味,他道:“趙國公此次為朕見證了這水泥馬路的堅固,理應嘉獎,傳旨賜趙國公……嗯,就賜趙國公一對烏金鎮山錘套,讓他好好保存錘子,沒事不要隨便拿出來砸東西!”

褚持恭聽了皇上的話,連忙尷尬的說道:“謝皇上!”

經過這一出鬧劇,瑞國公被罰三日不得出門,顏麵盡失,趙國公也是被皇上暗暗點了一句,剩下的朝臣更是全都不敢吭聲,隻盼著這件事趕緊揭過去。

然而這時候,皇上身後的一群皇子們,心裏卻都是對張彥瑾的能力,有了計較。

剪彩儀式在辰時準時舉行,一時間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不遠處本來在圍觀天一樓的老百姓也都被吸引了過來,不過礙於侍衛的層層守衛,壓根不得近前。

皇上很給麵子的伸手拿過徐公公遞過來的裁刀,一下剪斷了紅菱。

“吾皇聖明!”

百官整齊的納頭,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者。

“諸位請起!”皇上此時心情不錯的說道:“剛才朕看到前麵這個酒樓很是熱鬧,瑞國公,趙國公,張彥瑾你們陪朕和幾個皇兒一起去看下,其他的愛卿,各自回去,不過提醒今天受罰的諸位,回去之後全部將驛道司傳閱的文書給朕讀熟了!”

就這樣,皇上一聲令下,龐大的隨行隊伍開始很有秩序的散去,皇上身邊隻剩下徐公公瑞國公趙國公張彥瑾以及幾個皇子。

皇上很有興致的看了看遠處的天一樓,笑道:“這酒樓遠遠看起來,到頗有異域風情,難道東家竟是個番邦人?瑞國公,你可曾去過這家酒樓?”

周勤聽到換上的問話,連忙回到:“回陛下,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竟然新開了一家酒樓,之前都是知道張彥瑾有一家酒樓就在附近,想來張彥瑾應該知道的更加詳細些!”

皇上聽了周勤的話,卻是轉頭對張彥瑾笑道:“張彥瑾,難不成,這酒樓又是你開的?”

張彥瑾心裏一動,心裏想到恐怕自己有多少產業,皇上心裏卻是清楚不過,畢竟皇上老爺子想查什麽事,別說在這京城裏,便是整個大魏天下都沒能逃得過他的法眼的,此時要是推脫恐怕更會讓皇上心中不悅。

“皇上,說起來這家酒樓倒是跟臣有些關係。”

“有些關係?怕又是張大人的副業吧!”劉岩時鼻子裏冷冷哼道。

“劉大人此言差矣,如果這家酒樓是我的產業,我又何必不承認,況且皇上在這裏問話,難不成我還敢欺君不成?!”

皇上說:“你們二人先不要吵,張彥瑾,到底這家酒樓是不是你的 ?”

張彥瑾淡淡說道:“啟奏皇上,臣卻是曾在這裏開過一家酒樓,也就是這家天一樓的前身,但因為經營不善,已然低價將酒樓轉讓給 李郢,所以說,現在這家酒樓已經不是我的了。”

皇上奇怪道:“真是奇聞,張彥瑾,這天下間竟然有你做不好的生意,說來朕還真有點不信了。”

此時張彥瑾剛要說話,誰知道一直站在換上身後的玉陽公主卻是往前走了兩步說道:“父皇,卻也不然,你交給我打理的那兩家煤礦,不也是張大人打理的麽?怎麽就經營不下去了?”

此話一出,張彥瑾頭上突然滲出了冷汗。

玉陽公主這一句話看似替張彥瑾說話,但實際上卻是暗指張彥瑾產業過多,已然自知皇上忌憚,紛紛將產業安置出去,也就是說,這家酒樓估計也不是因為不善經營才轉讓的,真正的原因怕是跟那兩家煤礦一樣罷了!

隻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將產業上交給皇上就是交了,而賣出去,還能換點錢!

張彥瑾此時心裏怦怦直跳,皇上若是聽懂了玉陽公主華麗的意思,即使當場不大怒,心裏也會生出一根永遠拔出不掉的刺,這對以後張彥瑾修路的計劃,將會是巨大的阻礙。

“玉陽,你又在胡攪蠻纏了,那兩家煤礦,是朕交給你的,卻又和張彥瑾有什麽關係,你若是在胡說,父皇可要生氣了。”

皇上哈哈大笑,但臉上卻已然陰了下來,隻是不知道,此時他心裏是對張彥瑾產生了想法,還是為玉陽公主的話生氣了。

玉陽公主見皇上生氣,也悻悻的收了聲,不再多言,皇上轉頭對張彥瑾說道:“既然這家酒樓你熟悉,就帶朕轉轉。”

張彥瑾心裏惴惴不安,聽到此言,點頭道:“好的皇上。”

“李郢這小子可是個聰明人,這酒樓比之以前氣派了太多,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裏找人設計的。”褚持恭打了圓場。

隨後笑問:“這酒樓要是給了李郢,我倒是可以放心了,不過剛才公主殿下說的煤礦是個什麽情況啊?”

“趙國公,您老爺子什麽時候也關心起這些來了啊?”玉陽公主聽到褚持恭問,淡笑問道。

“煤礦啊,酒樓啊,什麽的我老褚從來不關心,可最近京城裏麵煤價暴漲,百姓們怨聲載道,所以我聽到剛才公主和陛下說起煤礦的事情,就多嘴問了一句……”

“什麽?”皇上聽聞褚持恭的話後眉頭一皺,轉頭問道:“趙國公,你剛才說的煤價是什麽情況。”

“啊?這個啊,其實也不是大事,就是今年的煤價比之往年價格連翻幾倍,現在京城臨近冬日,百姓們都對此事頗有微詞,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黑心商人,故意哄抬煤價……”

皇上根本沒聽完這下滑,勃然大怒道:“玉陽,你給朕一個解釋!”

“這……父皇,兒臣……”玉陽公主雖然刁蠻,但此時間到皇上大怒,也是嚇得夠嗆。

“別的話不要說,你就跟我說說,這煤價如何會突然暴漲!?”

“啟稟父皇,這煤礦一事,其實是因為工人成本過高,兒臣之前沒有接觸煤礦還不知道,自從掌管了煤礦之後,發現如今的煤價定價是在太不合理,礦上的工人本來待遇就遠遠地高於其他地方的百姓,而且運輸成本也是很高,故而兒臣便命令煤礦將成本價定的高了一些?“

“混賬!高了一些?高了一些的話,趙國公會說煤價依然上漲了額數倍?如今就要入冬,百姓麵臨著取暖的大計,你枉顧百姓冷暖,哄抬煤價,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父皇,並非兒臣的錯!”玉陽公主冤枉的說道:“兒臣也不知張大人之前是給礦上的工人許下了什麽承諾,自從兒臣接管煤礦以來,工人們消極怠工,導致煤產量暴跌,兒臣也想平複煤價,但煤價一降,煤礦必然虧本,長期下來,煤礦一關,煤價必將更加稀缺!”

“還敢頂嘴!”皇上暴怒道:“張彥瑾經營得了,你卻經營不了,難不成朕的皇兒都是酒囊飯袋不成?朕不管其他,七日之內將煤價調到去年的價格,如若不然,那兩座煤礦,你便給朕交回來!”

“父皇……”

“別再說了。”皇上一揮手,打斷了玉陽公主的話,然後轉頭問張彥瑾說道:“張彥瑾,你來協助玉陽公主將煤礦的事情搞定,驛道司的事情暫緩,畢竟百姓的生計才是最重要的。”

張彥瑾點頭道:“臣領旨。”

皇上也是點頭,警告地說道:“玉陽,莫要在讓朕失望!”

玉陽公主臉色很白,低著頭回道:“是的,父皇。”

張彥瑾心裏非常奇怪,要說煤礦早就上了軌道,就算蠢豬來打理,都可以坐等收錢,而顯然玉陽公主不但不是蠢豬,相反還幾位精明,剛才她說的煤礦很難經營下去的話到底是讓皇上對自己起疑心還是另有目的?

張彥瑾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不遠處那個靚麗的紅色身影,完全猜不透這個公主的心思。

“好了,今天也累了,正好去這酒樓裏歇息一下,張彥瑾你在前麵帶路!”皇上話鋒一轉說道。

張彥瑾領了皇上的命令,在前麵帶路,暗中的侍衛早就將圍觀的百姓驅趕到了一邊,倒不是盛元架子大,而是此時他一身龍袍,實在太過矚目。

一行人來到天一樓下,瞬間都給這酒樓的大手筆給震了。

“好一個天一樓,這個時節還能弄這麽花卉出來,看來真是用了心了。”皇上看到酒樓前麵的噴泉和四周的花卉,不由的讚歎道。

“倒真是不錯,不過父皇,跟您的禦花園比起來,還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呢!”

這時候一直跟在後麵的晉王突然說道。

“哈哈,”皇上很是得意的說道:“皇兒真會說話,為父的禦花園確實要比這裏花卉的品種更加名貴一些,不過這裏也不差了。”

瑞國公三番兩次的被張彥瑾改過了風頭,此時臉色如鐵板一般,一直閉口不言。

“瑞國公,你說這天一樓設計的如何?”皇上突然對著周勤說道。

“皇上說好,那肯定是好,微臣見識淺薄,就不在這裏多嘴了。”

周勤俯首說道。

皇上見他如此說,也不再問他,一行人來到天一樓門前。

而此時,李郢早就在門外迎接,還不等皇上說話,李郢就帶著十多個酒樓的小廝下跪請安。

“恭迎皇上聖駕!”

皇上淡淡說道:“平身。”

“你就是這家天一樓的東家?朕看你這家酒樓設計的很是獨特,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回稟皇上,這是草民小時候在一本海外傳來的話本中看到的,所以小人從小就有這個夢想,想開一家這樣的酒樓……”

李郢見到皇上,卻也一點都不緊張:“其稟皇上,這家酒樓確實很豪華,但其實花費並不多,微臣是從張彥瑾張大人手裏低價收購來的,張大人一心為大魏朝修路,實在沒時間經營酒樓,因此才賣了兒時玩伴一個麵子,將這家酒樓轉讓給了草民。”

“嗯,不錯,張彥瑾為國分憂,朕自會嘉獎,還有你,看你將這家酒樓經營的也是很好,看來也是個人才,如果酒樓開膩了,就跟你父親說,上朕這裏討個差事,跟張彥瑾一般為國效力。”

“是,謝皇上賞識!” 李郢十分感激的說道。

“行吧,不多說了,講你們這裏的招牌菜給朕嚐嚐!”皇上說完,很有興致的一馬當先,走進了酒樓裏。

……

“會員製?這是個什麽東西?”

皇上聽了李郢的講解,但還是一頭霧水,十分好奇的問道。

“回陛下,其實草民小時候從話本來看來的,經營方法不僅僅是靠著美味佳肴來吸引顧客,而是將酒樓作為一個閑人雅士的交流場所,這樣一來,即使菜品酒水吸引不了顧客,這個經營模式依然可以吸引顧客,這也是草民為什麽敢從張大人手裏買下這家酒樓的原因。”

李郢淡淡說道:“張大人固然將酒樓的菜品以及酒水設計的很好,但可是有一點,再好的菜吃多了也會膩,可這朋友就不然,越是老朋友,感情就越好,所以,草民有信心,能將這家酒樓做的比張大人做的還要好!”

皇上看了張彥瑾一眼,隨後才說:“你小子很不錯,看來多看書果然有好處,你小時候隨意看的一個話本,竟然能拿到現在來經營酒樓,不錯不錯,李廉這家夥,有個好兒子啊!”

“朕若要過來吃飯,豈非也要會員?”皇上興致很高的說道。

“啟稟皇上,草民早就為皇上準備好了。這塊玉牌就是我們的會員卡,而且是獨一無二的,草民鬥膽請皇上收下!”

皇上給了張彥瑾一個識相的表情,然後對李郢說道:“很好,你這小子都很有幾分張彥瑾的意思,討人喜歡,要是李廉要是有你這麽個好脾氣,肯定就沒有“李黑臉”這個外號了!。”

皇上說完大笑,還損了一下李郢的老爹,可見對待近臣,這位皇帝格外沒有架子。

“草民謝皇上!” 李郢連忙叩首說:“草民還有一事,請皇上恩準。”

“說吧,你送了朕這麽一個大禮,朕當然要投桃報李,隻要是正當要求,朕便允了。”不是李郢的麵子,而是補償張彥瑾而已。玉陽兩次鬧太過,加上馬路的特殊作用,皇上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張彥瑾隻是在一旁笑笑,並不做聲,好像這酒樓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草民鬥膽請皇上為酒樓題字,請皇上恩準。”

“這有何難,朕答應你,來人,拿筆來!”

天一樓火了,不因為別的,就因為皇上都成了天一樓的會員,那個文人雅士,不想著能跟皇上見上一麵,隻要辦了這天一樓的會員,別有了這麽一絲希望,即便見不到皇上,能見到其他慕名而來的朝中要員,也是一百個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