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瑾看眾人被他的言語激勵得有些熱血時,又加了一把火, 繼續說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嗎?我, 還有你們都將因這裏而青史留名!”
曉之以理, 動之以情也要對症下藥。張彥瑾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都注重名節,不像商人重利,這些人都是工匠, 隻為手藝和名節,況且西州大同這個地方著實是太荒涼了一點, 若是他不鼓勵鼓勵這些工匠們跟著他留下來, 還沒有來幾天,就走了一大半人, 他這建立大魏第一煤炭基地的想法可要怎麽實施下去?
更重要的是, 這些人可都是他觀察了一段時間挖出來的精湛手藝人,所以他現在必須要用自己的個人魅力讓他們留下來。
“二郎說得對!誰要走誰走, 我一定要留下來跟著二郎幹!”就連剛剛有些猶豫的人都拋卻掉了猶豫的心思, 滿腔熱血道:“我們不遠千裏跟著二郎來到大同,不就是為了幹一番事業嗎?怎麽能被眼前的困難嚇倒呢?”
“就是, 二郎說得對, 這大同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充滿了沒有被發現的寶藏,等待著我們去開發!”工匠們可謂是眾誌成城。
那給張彥瑾他們添茶倒水的劉鐵牛都聽傻了,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張彥瑾這夥人, 欲言又止。
不過想到張伍一給他的那半貫沉甸甸的銅錢, 以及老實人不能看著他人跳火坑不拉著的心理, 他終於一咬牙,把張伍一拉到一旁道:“大兄弟,我是看你們實誠,給了我那麽多錢,我才有話直說的。”
張伍聽得是一頭霧水,他眉頭微蹙道:“怎麽了?”莫非這店有問題?
“那我可就直說了啊。”劉鐵牛吞咽了兩口口水,畢竟張伍一穿著整潔,衣料也都是上好的緞子,他以前聽村長老漢說過,這緞子是用細麻絲紡織而成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身上這種粗布能比的。
“說吧。”張伍一有點不耐煩。
劉鐵牛又看了張彥瑾一眼,心想這富家大郎一看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不知道人間疾苦,想當然的想要幹大事業,最後肯定會摔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他。
不過他轉念一想,人家那可是含著金湯勺的大郎,再怎麽樣,都比他們過得好,他這是不是在瞎操心?
“到底什麽事?”張伍一見劉鐵牛半晌不說話,越發不耐煩了。
劉鐵牛咬咬牙,終於鼓起勇氣道:“我生活在這裏幾十年了,根本就沒有發現過什麽寶藏,再說了,要是有寶藏,我們這裏的人早都挖走了,哪裏還輪的上你們來我們這裏挖?你們真的是想多了!”
說實話,張伍一心中也有些打鼓,畢竟他們二郎以前到底來沒有來過這大同,他可是清楚的很。
他們二郎雖說這段時間發明了馬鐙馬鞍,馬蹄鐵,可這些都是歪打正著發明的啊,他們二郎平日裏不學無術,最愛去的地方就是酒樓,怎麽可能知道什麽寶藏不寶藏的?還說要把大同開發成繁華富饒的地方,他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啊。
張伍一這麽一琢磨,越發擔憂了。
就在這時,恰好有人詢問道:“二郎,我們都已經決定留下來和你幹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們這西州大同的寶藏到底是什麽吧?”
張彥瑾也不打算隱瞞,他徑直道:“煤。”
“煤?”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大的小廳堂當中驚呼聲紛紛響起。
“煤怎麽算得上是寶藏?二郎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那劉鐵牛一聽就笑了出來,果真和他預料的沒錯,這些個富貴子弟就是個棒槌!那煤要是寶藏,他們會把那些煤留到現在?
張伍一這一次也徹底死心了,他們二郎還是那個紈絝,隻知道異想天開的二郎,隻是他們二郎現在不把心思放在美酒和女人身上了,而是轉變到了異想天開,覺得自己能建立一番事業上麵了。
他心中隱隱擔憂起來,要是他攔不住他們二郎,這可要如何是好?把煤當做寶物,這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可張彥瑾現在還站在一眾工匠麵前,張伍一也不好上前阻攔,隻能不停地看著張彥瑾,希望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劉鐵牛笑夠了之後道:“看吧,我說的,要是我們這裏真的有寶貝,我們的還不早挖走了?就算是沒有寶藏可以挖,你們也不能把那黑黢黢,還有毒的煤當做寶貝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伍一打斷了:“飯菜可燒好了?”
劉鐵牛被張伍一那陰沉的臉色嚇得住了嘴,他悶聲回了一個:“還沒有。”說完,他就轉身去後廚給他老婆翠霞幫忙去了,順便把心中按捺不住的得意勁給他老婆翠霞訴說一遍。這有錢人可真是傻,這難道就是老天爺說的給一個人錢就不給一個人腦子?
在眾人的懷疑聲中張彥瑾依舊泰然自若,他早就料想到了眾人會是這般反應,畢竟在大家的認知當中,煤炭隻是一種有毒的物質罷了。
“煤確實有毒,但是我們也都知道,煤炭燃燒釋放的熱量是木炭的好多倍,為什麽我們就不可以想辦法去除掉煤裏麵的毒物,讓煤變得可以利用呢?”張彥瑾不疾不徐道。
此話一出,小廳堂之中迅速安靜下來。張彥瑾的思路如同在他們僵硬的思維中另辟蹊徑,讓他們腦子中靈光閃現。是啊,為什麽從來都沒有人想過把煤中有毒的東西去除掉,讓煤變得可以為人所用呢?
若是真的可以實現煤為人所用,這大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煤炭豈不是成了一個巨大的寶藏?
“二郎真乃高人!”其中一個人拍案驚絕。這煤當中的毒物或許很難去除掉,可這並不是不可以實現。
他們不能因為難,就徹底放棄掉了使用煤啊!隻可惜這麽簡單的一個思路,這麽多年居然沒有人想出來。
張伍一也愣住了,誰說他們二郎隻是一個隻會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他們二郎那不過是不願意把腦子往正事上用而已!要是稍微一往正事上用,他們二郎就能顯露才華,讓人驚豔!
“二郎可有辦法將煤當中的有毒物質去除掉?”跟著張彥瑾一起過來的老兵老劉頭道。
張彥瑾微微搖搖頭,這必須等到挖出煤,咱們試驗之後才能得知。他現在知道他也要說不知道,他此時說知道,他不就暴露了嗎?
他這具身體的主人可是一個紈絝公子啊,哪裏接觸過煤炭這種東西?若是他貿然說出,他豈不是徒然惹人懷疑?
“我們在座的都是精於工事的能手,也是相信我張彥瑾才跟著我張彥瑾不遠千裏來到此地,我張彥瑾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現在我已經把我的計劃都告訴了你們,若是你們誰想要走,我張彥瑾絕不阻攔,還會給你們補償三倍的路費。”張彥瑾麵色極為誠懇。
老兵們坐著沒有一個動彈的,工匠們此時也麵色堅定,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若是他們真的跟著張彥瑾去除掉了煤當中的毒物,讓煤在大魏使用開來,那他們豈不是就成了聞名大魏的工匠?這可是多少工匠夢寐以求的啊!
“我們既然跟著二郎來到了這裏,自然是要踏踏實實跟著二郎幹出一番事業的!”最後其中一個工匠站起來表決心。
他這話一出,其他工匠們也紛紛開始表決心,沒有一個說要離開的。
張彥瑾當即拍案道:“好,既然如此,那各位今晚好吃好喝,明日一大早,便和我一起上山,勘察煤礦所在地!”
前世他雖然來過這裏,也知道煤炭的礦藏開采地點大致在哪裏,可是現在的大同到底和未來上千年之後的大同不一樣,他還需要仔細甄別才知道。
一眾工匠一呼就應。
恰好此時劉鐵牛和他的老婆翠霞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劉鐵牛看到眾誌成城的眾人,憨厚的他再次沒人住笑了出來。剛剛他還以為隻有為首那個穿著綾羅衣衫的公子哥腦子有問題,沒想到這一群人腦子真有問題。
看來老天爺確實是公平的,雖然他不怎麽富貴,可他也不是傻子,還有一個和他一樣聰明能幹的老婆翠霞。
翠霞聽到劉鐵牛的笑聲,在後麵使勁踹了劉鐵牛一下,示意劉鐵牛不要笑了,小心得罪人。這些富貴公子哥,可不是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劉鐵牛也察覺到自己笑得不合時宜,不過好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笑聲,他趕緊低著頭,和翠霞一起把飯菜擺放在了各個桌子上,說了句:“各位請慢用。”
說罷,劉鐵牛就拉著翠霞一起到後麵去了。
末了,劉鐵牛還不忘道:“各位若是有事就喊我,喊一聲我就出來了。”
張彥瑾望著桌子上粗糙的瓷碗裏盛放著白菜燴豆腐,水煮青菜,還有一碟子羊肉,他忽然覺得有些難以下筷。
這一路上的驛站還有雞鴨魚這些,這些肉著實是比現代的要鮮美,很合他的口味,他也不覺得有什麽,此時突然到這裏來,他終於明白了古代吃食和現代的差別了。
不過轉念一想,萬事開頭難,等到所有瑣事安頓好了,他從長安請一個好的廚師過來專門做飯問題就解決了,心情便舒暢了許多。
眾人見張彥瑾開始動筷子,便也開始動起了筷子,這裏的飯食雖比不得長安和驛站,可總也不是不能吃,況且二郎都大口大口吃起來了不是?
眾人晚飯後,便在劉鐵牛和翠霞安排的屋子裏各自睡了。由於這客棧實在是太小,故而張彥瑾一行人把這個小小的客棧住的是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