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這裏山多, 石灰岩這些東西應該不少。
至於燒石灰岩到底能不能把裏麵的二氧化碳去除掉, 得到熟石灰, 張彥瑾還不敢肯定,畢竟當初他不是這個行業的。可他總可以試一試, 大不了不行了再找其他方法。
下午時分, 張彥瑾便帶著張伍二幾個人上山去了。
在找了幾種像石灰岩的石頭後,張彥瑾就讓人帶著這些石頭來到了燒磚廠。
在經過燒製、排氣等工序之後,工人們拿出來燒製後的成品放在了張彥瑾的麵前。
他看著最中間的白色粉末狀的東西, 麵色一喜,立馬拿著水澆了上去。
隻聽刺啦一聲, 白色的粉末上就掀起了一層一層的小泡泡。
“二郎小心!”張伍二拉住張彥瑾的胳膊就把張彥瑾拉到了一邊去。
張彥瑾卻絲毫不害怕,他笑著指著白色粉末狀的東西, 對王久道:“就是這種石頭, 你們從山裏麵拉出來,先燒製,等到燒成了粉末之後,再加入水,調成乳液, 一層一層塗在牆上。”
張伍二直接懵了, 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層白色的東西就是紅石磚牆的麵子, 而且這樣塗出來好看。”
張彥瑾拍了拍張伍二的肩膀,站起來道:“隻是這種東西剛剛加入水的時候,可能會發熱,你們不要直接接觸, 就算是不發熱了,你們也不能用手直接觸碰,否則會受傷。”
張彥瑾悉心囑咐,熟石灰遇到水之後會變成氫氧化鈣,這種東西有腐蝕性,一旦接觸到皮膚,皮膚肯定會被燒傷,他必須提前給工人囑咐好需要注意的事項,免得產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一旦接觸了,必須用清水快速大量衝洗,然後把醋抹上去。”張彥瑾想了想又道。食醋是酸的,氫氧化鈣是堿性的,兩者相遇中和之後,便會減少一些危險。
張伍二雖說平日裏衝動一些,可此時見張彥瑾如此嚴肅的給他說話,便也不自覺嚴肅了起來,把張彥瑾說得都一一記住了。
將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後,張彥瑾才隨著王石和王久去了采煤的地方。
“二郎,采煤的時候,總會有這些小煤渣滓,這些小煤渣不好燒,也就沒有人買,時間長了,就堆到這裏了。”王石指著堆積在一起的小煤渣道。
張彥瑾望著那堆積在一起的煤渣,陷入了沉思。這些煤渣確實是不好燒,如同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他必須想一個辦法把這些小煤渣轉化成其他東西賣出去。
幾人又走了一圈,張彥瑾發現煤炭廠的東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新開了一個門,還專門搭建了一個草棚子,裏麵坐著一個人拿著筆在登記著什麽,另外幾個人則在不斷給一個二輪車上加著煤。
“二郎,這些都是外地來的買煤人,前一段時間更冷的時候人更多,為了不影響工廠進程,我們不得已之下,隻得在這邊開了一個門。”一旁的張伍二給張彥瑾匯報道。
年前,他還在西州大同的時候,看到外地聞風而來的買煤人實在是太多,從正門進入,太影響工廠挖煤,拉煤,洗煤的過程,便自作主張在東邊開了一個煤,調整了堆積煤的地方,讓買煤人從東邊拉煤離開。
張彥瑾點點頭,表示認可。不過他的腦子卻轉了起來,這些買煤人既然絡繹不絕,那豈不是可以在大同發展起來客棧和餐館?張彥瑾倒不是為了賺這點小錢,而是他的特色小鎮發展起來,也不能缺這些東西,否則,以後遊客誰來?
這樣的想法一出,張彥瑾立馬讓張伍二把隨身攜帶的大同地圖拿了出來,他好好在地圖上看了一下,找出了一個地勢平坦,視野開闊,風景優美的地方道:“明天,你拿著錢,去縣令那裏,把這塊地買下來。”
“二郎這是要?”張伍二眉頭舒展開來道:“莫非這裏也有煤?”
張彥瑾哭笑不得,跟著他的這些人看到煤如此暢銷,便心心眼眼裏都是煤了,和以前對煤棄之如敝履的態度完全相反,完全把煤當做了金子看待。
“當然不是,買煤的人從遠方源源不斷來到這裏,自然是要尋求住的地方的。”張彥瑾手指輕輕一點剛剛畫出來的地方道:“我要在這裏建一棟大同最大的客棧,也是大魏最為與眾不同的客棧,然後再多建些紅磚房,我會弄出圖紙,紅磚房每一座都按照圖上規格去做。”這樣一來,會讓房屋很有層次,整體上看會非常好看。
張伍二的心立馬就火熱了起來,不好意思道:“二郎放心,我一定做好,我這榆木腦袋隻知道挖煤,從來就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王石王久也都笑著道:“別說你,我敢說,這大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再說了,要不是當初二郎說煤可以用,這世界上誰能想到煤的用處這麽大呢!”
張彥瑾淡淡笑了笑,讓張伍二去準備和縣令協商需要的東西,而他則帶著剩餘的人在大同轉了起來。
從外地來拉煤出去賣的人可能隻有一部分人因為路途遙遠需要住一夜,可是他們每個人卻都是要吃飯的,他準備好好觀察觀察客流量,然後再開幾個小餐館。
最後,張彥瑾把四五個小餐館的地方都定在了十字路口的邊上,零星分布。十字路口是客人來往必經之路,自然是客流量最多的地方,還可以兼賣茶水以及一些小零碎之物。可以說,把遠方來拉煤的人所需要的需求都考慮到了。
確認好地點之後,張彥瑾便將新確認的地點交給了張伍二,讓他一次性辦好,而他則在房間中開始思索,要如何才能讓客棧和餐廳紅火起來,這樣也算是一個招商引資,他家的店一火,不怕其他商客不來租買他的房子做生意,等到都是生意街的時候,大同也算發展了。
小餐館和大型客棧定位的消費人群是不同的,自然也需要有不同的飯菜。
這天在圖紙上寫寫畫畫,想了許多構思之後,張彥瑾才睡下。
讓張彥瑾沒有想到的是,他讓張伍二去和新來的縣令談購地的事情,張伍二去是去了,卻把新來的縣令給帶到了他暫時住的地方。
張彥瑾以前是住在客棧當中,可等到他讓這十裏八村的男人們都有了活幹能賺到錢後,村子的人再看到張彥瑾還住在低矮狹小的客棧中心中就過意不去了。
於是乎,吉祥村的村長和村民們協商後,給張彥瑾讓出了一棟一院兩室的房子,把張彥瑾這個福星請過去住下。
張彥瑾推辭幾次都不成,便搬過去住了下來,不過他讓張伍二把錢給了吉祥村的村長,讓他們村當做公共開支。
這院子和房子雖然小,可是張伍二他們卻給張彥瑾收拾的十分幹淨整潔,一間當張彥瑾的臥室,另外一間則給張彥瑾改造成了書房。
由於是臨時居住的地方,張彥瑾便讓張伍二和張伍一他們從簡布置。
新來的縣令孟經綸跨過門檻走進來的時候,迎麵而來的是一扇山水屏風,兩邊的牆上並沒有多餘的物件,隻有兩張簡單的紅木大案幾,上麵放著筆墨紙硯等物,下麵放著一些跪坐時需要的墊子。
由於是大白天的緣故,張彥瑾為了屋子裏能更亮堂一些,就讓身邊的人把屏風收了起來,而他則坐在長塌上,趴在小案幾上繼續寫字畫畫。
孟經綸望著這一覽無餘的屋子,隻覺得這屋子簡陋,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紈絝子弟居住的地方。
可桌子上那一疊子雪白的宣紙卻刺痛了他的眼,要知道這種雪白的宣紙由於工藝的限製費時費力,難以製成,故而賣價非常高,一百文銅錢才一張。
平日裏,他們寫字都是用泛黃的草紙,隻有有重大的事情的時候,才用宣紙。
可在張彥瑾這裏呢?這金貴的宣紙怎麽就和草紙一樣呢?
孟經綸低頭一看,發現下麵還有張彥瑾揉成一團扔在簍子裏的宣紙。文人惜墨,孟經綸望著那一團一團白花花的宣紙,心都快要滴血了,這個張彥瑾也太不知道愛護珍貴之物了吧?怪不得是紈絝子弟!
卻不知,張彥瑾現代用慣了,現代人誰會把白紙當一回事,而且,他也不跑腿,哪裏知道自家的紙這麽貴?
張彥瑾聽到外麵的動靜,看到張伍二身邊還跟著一個頭戴暗青襆頭,身穿著長褂的人,便從軟塌上起身,穿鞋下榻前去迎接。
孟經綸的身份對於張彥瑾來說並不難猜,畢竟張伍二今天早上去的地方就是大同的縣衙,再加上孟經綸衣著整潔,氣質幹練,目光沉穩,一看就和大同的村民們不一樣,大同偏僻,富貴人家少見,這人除了是新來的縣令孟經綸外還有誰?
“寧國府張家二郎,久仰大名。”孟經綸上前打招呼。
張彥瑾也笑著拱手寒暄道:“新官上任的孟縣令,久仰久仰!”
張彥瑾把孟經綸讓上軟塌後,張伍二便張羅著給兩人倒茶,準備小食去了。
張彥瑾也讓人把小案幾上他剛剛畫的各種圖紙收起來。
“二郎,這是?”孟經綸看到圖紙上毛筆勾勒而成的簡單圖畫,有些不解道。他敢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圖紙上這種東西。
張彥瑾淡淡一笑,也不遮掩,直接指著圖紙上的所畫的圖案道:“不瞞孟縣令,我是我新開客棧的一些構思,今天早上我讓伍二去和你協商買地之事,正是因為我想要在買來的這些地上開餐館和客棧。”
孟經綸雖然名字叫經綸,卻不是隻會讀書的人。上一次王儉庭在大同這裏上任之後,憑借著自己是當地縣令的緣由擅自動用縣衙當中的捕快和士兵們,反倒是被張彥瑾收拾了,這件事捅到了皇上麵前,撤掉了王儉庭的大同縣令之職。
吏部官員們一看皇上關注大同縣令的任命問題了,趕緊把孟經綸這個能做事縣令提到了大同來任職。
孟經綸和王儉庭來了大同就來逞威風不同,他來到大同之後,先是把大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轉了一遍,和每個村子裏的村長都見了麵,深入地了解了一下大同的情況。
他在各處轉的時候,張彥瑾還在長安城,故而沒有見過他。不過孟經綸卻通過在各處轉的機會,對張彥瑾了解了許多。
在看到煤礦廠子的火熱程度後,孟經綸對於傳言中形容的張彥瑾打了一個問號。再加上此番在長安的好友寫信告訴他張彥瑾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諷刺的鐵嘴劉延時居然想要辭官歸隱,他更是覺得對於張彥瑾,他應該親自了解一番,不能隻聽信傳言。
對於他還想要了解張彥瑾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在翻看了縣衙內的政績案卷之後,發現自從張彥瑾來到大同之後,大同的財政收入居然比以前多了一倍,他隱隱覺得,有張彥瑾在,他在大同就能幹出一番大的政績來,這也就是他親自來找張彥瑾的原因。
他一向不是注重虛無麵子的人,對他而言,他作為當地的縣令,最重要的是幹出一番政績來。
若是張彥瑾能提高大同的政績來,他拋開作為縣令的麵子,來見張彥瑾又如何?更何況張彥瑾也是寧國府張家二郎,身份上他比他要貴重。王儉庭當初的行為,實在是讓孟經綸感覺到可笑和無知。
孟經綸望著盤腿坐在自己對麵,目光平和,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張彥瑾,越發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值。
孟經綸讓跟著他來的小吏把揣在身上的地契拿出來,直接放在張彥瑾麵前道:“二郎想要買哪塊地?都在這裏了。”
其實剛剛張伍二去的時候,孟經綸就把張彥瑾挑好地方的地契拿來了。在仔細觀察了這些地所在的方位之後,孟經綸更加肯定張彥瑾有做生意的天賦。
大魏朝中文人的身份地位雖高,能說會道,能治國,可是誰都不能不承認一個事實,國家的財政收入,還是要靠賦稅,而其中一大部分賦稅都來自於商人。
尤其是在西州大同這種地方,土地貧瘠,根本就不適合種植,就算是農民勤勤懇懇種地,逢上豐收年也比不得別的縣平常年月的收入。可是張彥瑾開了煤礦廠之後,就不一樣了,財政收入可謂是水漲船高。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話說,特色紅磚房挺好看,我在景德鎮看到過一個地方,圖片放上來~~~手機黨看不到的,可以去微博,水心清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