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瑾淡淡一笑, 避開黃修均所提的問題, 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們準備把洛陽, 開封,鄭州這些地方的街道修建多寬?”
“根據各地以前的規模進行即可, 洛陽曾經是上一個朝代的都城, 當時的規劃不錯。”黃修均不假思索道。
大魏建國之後立都於長安城,長安城才進行了大規模的修建,成了現在縱橫三十八長街的模樣, 可洛陽到底是被當過都城使用過的地方,規模在黃修均看來自然是不差的。
宇文上愷聞言, 也點頭表示讚同。
張彥瑾淡淡一笑,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反問道:“你們覺得中州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
他這番話一出, 黃修均和宇文上愷都陷入了沉思當中。
說實在話, 他們兩人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隻是想要把中州這些地方按照以前的規模進行複建改造的更好,更符合地理條件,讓老百姓居住的更加舒服而已,至於這裏將來發展成什麽樣, 這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甚至下意識的覺得, 這是洛陽官員才要考考慮的問題。
“中州洪水退去,百廢待興,雖是如此,卻也意味著重生。”張彥瑾目光如電, 緊緊盯著黃修均和宇文上愷道:“我們現在把中州重建成什麽樣,中州以後就是什麽模樣。”
黃修均和宇文上愷生長在大魏朝,沒有超前的戰略目光,具有一定的思想局限性,這在張彥瑾看來都是正常的。
可一個城市的規劃和建設是不能隻按照現在的情況來建設,而是要能看到未來,不然隨著經濟的發展,這個城市的建設一旦跟不上經濟的發展,勢必會在一定程度上限製經濟的發展,到最後也就隻有一個下場,老建築拆除,城市重建,這樣一來,人力物力財力又是極大地浪費。
他作為中州重建的領頭者,他不能讓這樣的現象發生。
他讓人把以前洛陽各地的規劃圖掛起來,拿出一根細長的木棍指著上麵的地方道:“以前的規劃好是好,可是不能作為我們重建的規劃圖來參考,畢竟曆代的規劃太過於小氣,現在都要推翻重來。”
“這……”宇文上愷麵露難色。他覺得為難並不是他覺得重新設計、重新規劃有什麽難處,而是有些無法接受張彥瑾所說以前的規劃太過於小氣這種話。
開封、鄭州這些地方也就算了,洛陽以前可是作為上一個朝代的都城存在的啊,誰人來不為洛陽的繁華所心動誰人不為這恢弘的氣勢所震撼?
要知道他們陛下當初在洛陽迎戰叛軍,就是敲定了叛軍首領為洛陽繁華所震撼,想要賴在洛陽不走,這才搶占了先機,一舉擒拿叛軍首領。
可張彥瑾居然覺得這規劃小氣,他一時間真摸不清楚張彥瑾這是在說大話,還是真的就覺得以前的都城太過於小氣。
“我隻有一個理念,那就是不能以洛陽現在的發展來修建城池,而是應該以洛陽未來的發展來確定。”
張彥瑾輕輕敲了敲案幾,讓還在沉思當中的黃修均和宇文上愷回過神來道:“洛陽現在是這樣,可三年以後,五年、十年以後呢?你們還覺得洛陽是現在的模樣嗎?”
黃修均和宇文上愷對視一眼,還是遲疑道:“可是洛陽都這樣好多年了啊……”
張彥瑾禁不住歎了口氣道:“洛陽貧窮,正是因為商業貧弱,可若是把商業發展起來,那洛陽還會是這副模樣嗎?按照以前規劃修建的城池還能滿足老百姓的需要嗎?”
到頭來三人還是爭執不下,黃修均和宇文上愷都表示不理解張彥瑾想要用那麽廣袤的土地去種植牡丹的想法,覺得張彥瑾這簡直是不顧實際,空有想法。
張彥瑾則覺得黃修均和宇文上愷思想太過保守,三人商討了好多天都沒有定下結論。
到最後,三人幹脆各退一步。
“既然你執意堅持如此,不如我按照你的設計把圖畫下來,咱們上報朝廷,讓皇上下結論如何?”宇文上愷無奈地看著張彥瑾道。
黃修均也點點頭,頗為無奈道:“目前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張彥瑾這幾日和黃修均,還有宇文上愷兩人討論半晌無果,也是無奈不已,此時見宇文上愷如此說,也就點頭同意了,畢竟等到他們規劃圖設計出來之後,還是要上報朝廷,等到皇上同意之後,才能去戶部申請餉銀。
再者,他想要在中州發展商圈的想法對於大魏朝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必須要給皇上報備。再怎麽說,在這個時代皇上都是老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人家地盤上動土,怎麽能不告知主人一聲?
不出三天的功夫,宇文上愷就和黃修均一起,按照張彥瑾的構想,把洛陽、開封、鄭州這幾座較大城市的修建圖紙畫了出來,交給了張彥瑾。
張彥瑾則收拾東西,馬不停蹄趕往長安城。
從他們三人剛來到中州到現在,皇上雖然沒有問及過關於中州重建的事情,可實際上,他一直在暗中關注。
在聽到李明銳說張彥瑾他們去了之後,沒有忙著其他事情,而是先把整個中州都走了一遍,重新測繪地圖,他的心裏踏實了不少。
畢竟中州一個州的重建並不是小事,張彥瑾以前也就是顯露出過建廠的才能而已,一個廠和一個地區的重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這也是他為何一直默默關注著張彥瑾他們在中州做了什麽的原因。
張彥瑾不停歇地趕路,他到長安城以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他休息一夜之後,第二天就跟著張仲謙一起上朝去了。
雖說他是地方官員,必須等到特定的日子才能上朝,可是中州重建乃是大事,不能與常日而語,再者,他有爵位,上朝也說得過去。
張仲謙望著自己皮膚曬得黝黑的侄子,恍然間想起兩年前那個奶油小生的文弱侄子,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甚至覺得現在的張彥瑾和那時候的張彥瑾比起來,簡直就就是判若兩人。
在聽張彥瑾說了他來到長安城要麵見皇上的原因之後,張仲謙也對張彥瑾堪稱大膽的想法遲疑了,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否定張彥瑾的想法,而是道:“你有想法是好,可也要結合實際情況來看,一會上朝之後,你的匯報定然會引起百官討論,到時候切記不可焦躁,要善聽善信。”
張彥瑾對於張仲謙的念叨依舊和以前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過他表麵上卻是十分謙虛恭順。
他知道這是張仲謙在為他好,可是老一輩的話有時候有他們的思想局限性,那就要擇言聽之了。
果然如張仲謙所說,張彥瑾在把他在中州的構想說出來之後,是滿朝文武皆嘩然,紛紛認為張彥瑾這是年少輕狂,想法也是輕狂,不切實際。
“臣認為此法太過於幼稚輕狂,也太過可笑。”陳國公直接站出來反道:“一萬畝肥沃土地用來種花,簡直是無稽之談,浪費土地不說,傷害農業根本,與我朝國策相違背。”
他橫了張彥瑾一眼,繼續道:“再者,洛陽城規劃的街道竟然是以前街道的兩倍之寬,著實是浪費鋪排,到時候行人稀少,店鋪冷清,車馬寥落 ,總之,就是鋪張浪費,奢靡無度!”
韓國公也站出來道:“臣也覺得這構想乃是無稽之談,就說這城區的商鋪吧,街道處處都可以作為商鋪,居然還要規劃專門的商區,簡直就是浪費鋪排!”
諫議大夫劉岩時也站出來道:“啟稟皇上,臣雖然不懂城郭規劃,可也覺得中州牧張彥瑾的想法太過於輕狂,或許他有經商的才能,可經商上的一些小聰明怎麽能用到中州重建上麵呢?如此下去,隻會讓中州變得更為糟糕,故而臣認為,皇上還需擇合適之人來規劃中州,切不可聽信虛空之言,導致浪費。”
張彥瑾望著大殿中央劉岩時的背影,並沒有直接站出來反駁,他在等待這些大臣們把他們反對的話全部說出來之後,他再一一進行反駁。
看來他今天也要來一個舌戰群雄了,張彥瑾自嘲的想著。
不過他對劉岩時耿直的性子還是有些佩服的,可以說,全大魏朝廷上上下下,也就隻有劉岩時敢如此了。
劉岩時剛剛的話,擺明了就是在說皇上當時任用他任用錯誤了,現在悔改還來得及。
“臣也認為此法不可行。”其他大臣也跟著出來反對道:“中州剛剛經曆重創,百廢待興,損失嚴重,在這種時候,還怎麽能如此鋪排浪費,影響根本?還請皇上任用合適之人重建中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