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劉全

早飯後,送走了趙若南,朱福就奉了朱宣之命請了自己到書房來。

破例地沒有讓玉妙坐下,朱宣盤膝端坐著,神色是凝重的。

玉妙就把從若南那裏聽到的和盤托出,並沒有加上一絲自己的想法。

朱宣聽完了,神色緩和不少。這並不棘手。喊妙姐兒來,是怕傷了她的心。這位趙姑娘是不能再來往了。

玉妙從沒有這樣的乖巧過,老老實實的站著,眼睛都不亂瞄一下。

朱宣沒有開解她,讓她站一會兒也好。

“王爺,劉全在門外候著。”朱福出現在門外。

“妙姐兒,裏麵去。”朱宣把玉妙支使到內間,才對朱福道:“叫劉全進來。”

看了麵前跪著的劉全,朱宣也沒有讓劉全起來,嚴峻地道:“你老子娘為你訂了本月二十四成親,你知道了?”

劉全叩下頭來:“是,卑下已經聽娘老子說了。卑下多謝王爺的恩典,還替娘老子感謝王爺對卑下一門的恩典。”

坐在裏麵的玉妙對劉全的話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朱宣雙眸炯炯看了劉全,猛然道:“聽說你對這門親事有怨言?”

劉全大驚失色,連連叩頭道:“馮縣尹是王爺麵前侍候的老官員了,卑下有幾個腦袋敢對王爺不敬,對馮縣尹不敬。”

朱宣冷冷一笑道:“那你就是另外有了心上人了?如果有,當初議親的時候為什麽不說,如果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本王也會為你作主的。”

劉全想了一想,又認真端詳了朱宣的臉色,才小心回道:“得配馮姑娘是卑下的福分,卑下怎敢再胡思亂想。”

朱宣冷笑一聲,起身來負手踱了幾步,回身喝道:“好奴才!那位趙姑娘是怎麽一回事?”

她果然對姑娘都說了。劉全聽了朱宣這一聲喝,他聽到了趙姑娘三個字,雖然有如五雷轟頂,卻隻是覺得痛苦並不覺得害怕。

“王爺容稟,王爺容稟啊。”玉妙隻聽到頭碰在地上“碰碰”響的聲音,擔心地走到門旁邊揭了一角門簾,隻看到劉全不停地叩頭。

朱宣重又回到錦榻上坐下來,淡淡道:“說吧。”

劉全就把去沈家奔喪的事情說了一遍,五大三粗的漢子紅了臉,不無忸怩地道:“卑下一時心動,偏趙姑娘家門前又是一個小茶館,卑下想坐一會喝喝茶,如果能再見到趙姑娘固然好,見不好也隻當去喝茶……”

“看不出來你倒還有花花腸子,”朱宣的語氣雖然嚴厲,卻沒有更進一步責備劉全。

劉全脖子也紅了,跪在地上道:“趙家隻有一個女兒的,她的父親也是不能持家的文弱秀才。卑才後來去過幾次,都是湊巧有公事在那附近。後來……”

劉全的聲音暗了下來:“趙姑娘說與卑下嫁娶,卑下原本是個奴才,沒有王爺的恩典,哪裏還能象今天這樣風光。趙姑娘又出身儒門,她說她父親要為她許配學裏的良家。卑下就再也沒有去過,誰曾想……趙姑娘她跟了來……”

不要說是朱宣,就是玉妙在裏麵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敢情這劉全看著鐵塔一樣的男兒漢,聽說趙若南一心要嫁,隻想著門不當戶不對,就落茺而逃了。

事情基本上大白了,朱宣隻說了一句:“撒野的奴才。”下麵不知道說劉全什麽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偏偏這劉全熱乎了一下就沒膽了,現在這種局麵可以說是劉全一手造成的。

朱宣恨鐵不成鋼地說了一句:“混帳的東西,議親的時候你說出來不就沒事了。”

劉全大著膽子又來了一句:“王爺為卑下議親,是卑下一家子的榮耀,也是卑下的福份。更何況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賞了體麵,老子娘都喜歡,哪有卑下說話的地方。”

“你說得是很好,可趙姑娘跪在姑娘麵前說她有了。姑娘不知如何處理來問我,我現在問問你,應該如何辦啊?”朱宣道。

劉全先還懵懂道:“有了?”一個激靈明白過來,連稱冤枉:“卑下對趙姑娘一心的愛敬,可一根手指都沒有碰過她呀。”

玉妙站在門裏麵,笑得用扇子掩著口。

朱宣反倒輕鬆了,可以對玉妙有個交待了,目視了劉全道:“我相信你,如果趙姑娘與你全無關係,我為她另覓良配,如果你說了假話……”

劉全忙發誓道:“卑下指天起誓,如果與趙姑娘有了苟且之事,讓卑下不得好死。”

朱宣在他身上踢了一腳,喝道:“去吧。小心侍候著,有事情還要再問你。”

劉全應了是卻不站起來。朱宣冷聲道:“還有什麽話?”劉全道:“請王爺開恩,卑下與趙姑娘並無一點不妥之事,還請王爺周全趙姑娘的名聲。王爺剛才問起來是不是另有心上人,卑下不敢說就是怕帶累了趙姑娘。

劉全的身影消失後,玉妙從裏間走出來,勉強掌著不大笑。嘴角邊卻帶了嫣然,對朱宣拜下來道:“多謝表哥,如果不是表哥垂問,險些冤枉了好人,也會傷害到不相幹的人。”

朱宣卻沒有一點笑容,又盤膝坐下來對了玉妙頰邊的圓渦看了兩眼,說了一句:“節也過了,趙姑娘應該回自己家去了吧。”

無視於朱宣的冷臉,玉妙的心情象放飛的風箏一樣。她笑盈盈道:“我想請了邢媽媽晚上去開導她,另覓良配。心事已了,她久住在姑姑家也不安妥,想來不日就會回去了。”

朱宣揮了揮手象是再也無話。玉妙磨蹭著小心看了朱宣的臉色,小聲道:“表哥,那個呃……秋巧……”

又那個呃了,朱宣臉色沉了下來,叫了一聲:“朱福。”

朱福應聲走進來。朱宣道:“送姑娘回去。”

朱福前麵走,玉妙猶自回頭看了朱宣,見表哥已是拿起了書來,才戀戀不舍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