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混亂

“柯王!柯王!”

安乎烈不停地翻挪著趟於血泊之中的屍體,竟全都是禎烏的士兵。

他的心咯噔一下,一陣慌亂。

王宮彌漫著血雨腥風,可是呼吸聲卻微弱的幾盡聽不見。

眾鐵騎衛將地上的橫屍翻了個遍,他們終於鬆了口氣,這證明國主與柯王暫且還沒有生命危險。

可又不知宮殿內是幾番模樣。

安乎烈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屏住呼吸,隨眾軍潛行在這一血雨腥風的夜晚。

月,都顯得更是淒淩。

正寢,側臥著一位滿身是血的年輕人。

他一動不動,像是昏死一般。

安乎烈雙眼一瞪,“柯王?” 他連忙大步而去,攙起柯烏方,擔心道:“柯王你沒事吧?”

柯烏方此時麵容蒼冷,呼吸貧弱,目光呆滯,像是剛剛受到了一場不小的驚嚇。

過了很久,他才少許緩和,冰冷而失落的道:“我沒事。”

安乎烈長歎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忽然,柯烏方的雙眼多了些潤色,哽咽聲卷在她的咽喉中,是那麽淒涼,那麽滄桑。他道:“隻是父親.”

安乎烈大驚,“國主?”

他漸漸將視線轉移到窗台的窗簾後,好似隱隱看見了一隻圓盤。撐開窗簾一看,竟是柯思魯國主的青銅鬼麵!

逢人便知,柯思魯國主的鬼麵是從不離身。想到這,安乎烈大驚道:“國主出事了?”

不!國主總是與紮多吉形影不離,可紮多吉在哪呢?他在哪?

他還未來得及問,柯烏方又失落道:“紮大臣也不知去向。”

果然如安乎烈所料,他一開始就覺得紮多吉這個人十分可疑。如今國難當頭,他又銷聲匿跡。安乎烈冷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

如今再提起這些又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一把握住柯烏方的肩膀,雙眼放出堅定的信念,重重道:“柯王,事已至此,我們先殺出一條去路!”

重鐵騎衛也紛紛點頭,大家都覺得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柯烏方咬緊牙關,狠狠地點頭道:“全聽安叔叔的!”

安乎烈猛然轉身,揚手大喝道:“眾將士聽令!血洗禎烏街,片甲不留!”

鐵騎衛各個舉起槍械,高亢道:“殺出重圍!殺出重圍!”

忽然,一陣陰澀淒厲的聲音,掠過眾人的耳朵。

“不用了,我們已經到了。”正寢門口迎來希艾岑與南蠻大軍,將屋子內的安乎烈一行人圍堵得水泄不通。

安乎烈認得這個聲音,他脫口道:“開羅將軍?”

希艾岑的出現,印證了一代王朝的推翻。她的詐死是迷,她的憑空出世仍是個謎。

這還要從她的詐死說起。

對於那時的她來說,已被掛上了反叛者的頭銜,死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死既然換來了平北候一大強藩的隕落,更讓丹夏的合縱兵鬆了一口喘息。

而如今她出現在這裏,也正是因為這一幕戲中,她是個不得不獻身的角色。

因為,她也是在為榮成青賣命,實現一統天下的計劃!

希艾岑微微一笑,衝其拱拱手道:“虎賁將軍,久違了!”

安乎烈雙眼一眯,厲聲道:“你怎麽跟他們在一起?”他實在無法相信身為丹夏的開羅將軍如今怎會成了這番模樣?

希艾岑倒是不以為奇,她隻是笑了笑道:“這件事我不打算跟您做太多的解釋。”忽然,她雙眼變得淩厲,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樣震勢道:“繳械不殺!”

安乎烈狂笑三聲,目光變得異常威厲:“哈哈哈,你當我鐵騎衛是空穴來風麽?”

希艾岑錯愕,“什麽?”

屆時,忽然以傅秋之為首的另一幫鐵騎衛從希艾岑的正後方順勢而來。希艾岑大驚!

傅秋之腳踏屍叢,猛地一蹬,淩空翻踏三圈,持劍輕盈而落,傲然矗立在希艾岑的眼前。

希艾岑還以為他想趁兩方之勢從而齊攻自己。可當傅秋之落在她麵前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想多了。

希艾岑故作驚訝道:“傅秋之前輩,你這是做什麽?”她不理解,為什麽傅秋之不直接將自己拿下呢?

傅秋之劍鋒一揚,繼而道:“你殺盡丹夏百姓,又重創不容閣快捕。生擒你,豈不是便宜你了?”

希艾岑笑了,她故作詫異道:“那傅老前輩是想要我頭顱了?”

傅秋之雙眼一眯,厲聲道:“希艾岑,你當真以為你還是曾經那百戰不死的開羅將軍麽?”

“不然呢?”希艾岑在笑,笑得令人發瘮!

傅秋之也笑了,“不然就試試我這玄鐵重劍夠不夠削了你的腦袋!”

話音剛落,傅秋之雙腳一蹬,瞬間便竄到了希艾岑的身前。

希艾岑了解破空派的殺招,無非又是這破空一劍!她不慌不忙,順勢拔出腰間吳鉤,加以抵擋,輕柔的化解了傅秋之的這次進攻。

傅秋之微微一笑,“你慢了!”

“是慢了”還未等希艾岑反應過來,傅秋之的劍竟又精巧般回旋於她的吳鉤之上。

‘嗖!’

劍收鞘,頭顱斷。速度之快,令人無法設防。

她的頭顱雖被斬斷,可卻並未錯愕,那強硬的嘴臉上露出的是一抹笑意。

希艾岑明白,她的戲演完了,是時候該落幕了。

眾蠻兵見希艾岑已倒入血泊之中,紛紛落荒而逃。

淒厲的風,吹散了玄鐵劍鞘上肮髒的血漬。傅秋之轉過身來,仰望蒼天,悲歎道:“大哥!我為你報仇了!”

原來傅秋之自從廖無一離世後,就一直在查證這件事。

當時步度武的離奇死亡就已經將最大的嫌疑套在了管家‘高傾’的身上。

曾幾何時,那高傾又飛鴿傳書於傅秋之,將本案凶手的名字寫在了那封字條上,上麵道:開羅將軍。

但誰也不知這究竟是真是假,不過人已經被殺。如果還要再殺一個人的話,那必定就是高傾!

南蠻兵的落荒而逃卻又並不像是戰敗,傅秋之歎了一口氣,繼而道:“還未開始就草草收兵,恐怕有詐!”

安乎烈何嚐又不是這麽想的呢?他斟酌一會兒,道:“祟城,玄武,冉城三城同時被南蠻擊垮,看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

不過南蠻的重兵都在希艾岑這一路掌控著,安乎烈敢確定,希艾岑這一路的大軍一旦逃竄。那麽剩下二路的南蠻軍定然都不是最大兵權。

安乎烈衝柯烏方拱拱手道:“柯王,這樣。我率鐵騎衛奮力追趕希艾岑,替你們殺出一條血路。”

傅秋之道:“可如若安將軍遲遲未歸呢?”

安乎烈思索了會兒道:“如果我在明日早晨還未歸來,就代表我已經去丹夏盟國搬救兵了!”

他又拍了拍柯烏方的肩膀,沉重有力道:“剩下的南蠻殘弱兵力足矣令柯王對付!”

他將這一次的重擔全部交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也希望身為柯思魯的兒子,千萬別給禎烏丟臉!

“安叔叔,就照您說的辦!”安乎烈咬緊牙關,氣勢般的大喊。

安乎烈點了點頭,微笑著道:“嗯!”

他猛然轉身,朝向鐵騎衛,拔劍揮起,高亢道:“重鐵騎衛聽令!殺出禎烏!前往丹夏!”

重鐵騎整裝待發,一同染上這條抗戰之路。

他們一路前行,披荊斬棘。

血染紅了盔甲,汗浸透了衣衫。

不負眾望,兩天後,他們到達了丹夏

可是,丹夏也早已淪陷。

安乎烈仰天長歎,他在苦笑。

他如今也不想在說些什麽,隻是祈望丹夏能夠頑強抵過這一劫。

他們加快了腳步,卸下鐵騎,徒步穿過西邊沙漠,投奔一品王。

安乎烈已累的大喘,終於癱倒在地。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一品王平安無恙,他就放心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了。

榮成緒與眾藩王站立在他的左右,正在等著他醒來。

安乎烈猛然起身,茫然的看著丹夏的眾藩王,尤其是一品王。他道:“一品王,你們這?”

榮成緒緩緩起身,為他端來一杯清茶。他道:“如你所見,我們也剛遭遇重創。”

“還好,丹夏的藩王都安然無恙。”安乎烈接過茶杯,一口端光,看來他的確是累得不成樣子。

波爾圖關心道:“虎賁將軍,你們禎烏國怎麽樣了?”

安乎烈深深地歎了口氣,搖頭道:“國主與大臣接連失蹤,已處於水深火熱之際。”

南蠻的行動的確不是常人能所掌握的。他們明明可以將禎烏國一窩端,卻在最關鍵之際撤兵。而且更巧的是,國主與協理大臣疑似失蹤。

平寧舒蓉托著腮幫,喃喃道:“看來南蠻來犯的確是有備而來!”

“對!我看見領頭人正是開羅將軍!”安乎烈一提到這,異常憤恨。

榮成緒錯愕道:“希艾岑,他沒死?”

安乎烈冷冷道:“她現在算是死了,可死之前還殺了我國諸多百姓!天理不容!”他說得很急,氣憤的連連咳嗽。

榮成緒不再說話,他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去講。

如若希艾岑未死,那麽說,平北候的死就是有人蓄謀得了。想到這,他不由衷的浸出一身冷汗。

波爾圖思索道:“丹夏,禎烏接連重創,可南蠻並未乘勝追擊,反倒草草收兵。他們在做什麽?”

榮成緒一想,禎烏的玉道冠,丹夏的玉淨瓶。他大驚道:“難道?”

平寧舒蓉此刻也恍然道:“景王!”

“南蠻是為了三大至寶而來?”波爾圖詫異道:“不會啊!玉淨瓶已經不複存在了不是麽?”

這件事情真的太離譜,榮成緒輾轉反側,也無暇顧及太多。他直接衝安乎烈拱拱手道:“虎賁將軍。你我率領重精兵去京城走一趟吧!”看來他也把最後的線索定在了景王的身上。

安乎烈翻身下床,也不再顧忌身體虛弱,他道:“看來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了!”

榮成緒看向平寧舒蓉,托付道:“舒蓉,你與波爾圖將軍和眾藩王治理好丹夏。我未回來之前,丹夏全權由你掌權!”

平寧舒蓉道:“遵命,一品王!”

深夜,張福優雅的坐在大堂的太師椅上,品茶,賞畫。

這萬千流的《空山明覺》真是別有一番心意。

冬季翠綠的鬆柏,飛雪中蟲鳴鳥叫聲。

這根本就不符合自然的規律。

可這也是張福欣賞他的原因,因為有些事情他就是沒有規律的。

所以,他無法讓人去猜透。

景王已不再像前幾日那麽慌張,他反而是適應了,順從了,妥協了。可他的臉上仍有一絲疑惑。

張福淡淡道:“景王,現在還有什麽疑問嗎?”

景王沒有多言,隻是輕聲問道:“我想知道你們現在的計劃到哪一部分了。”

張福笑著道:“第二場戲了。”

景王忍不住道:“第二場?”

張福並沒有直言回答,而是緩緩地站起身來,衝著他笑了笑道:“接下來就第三場,這還得需要景王您來配合一番。”

景王不知所以,隻是看著桌子上張福替他擺好的紙墨,不再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