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屍古玉鐲

大金牙在潘家園是混的有聲有色,可一直沒舍得盤個店麵,就在路邊搭個野攤兒,這樣的人潘家園是海了去的,人多物雜,都真人不露相呢!當然誰也不指望在市麵上賺錢,有價值的明器誰也不擺出來,這潭水,可深著呢!

那是個極平常的星期六,中午日頭烈,閑客不多,大金牙正在走神,心裏念的是去雲南倒鬥的胡八一三人,說實話不擔心是假的,那獻王古墓不知其內凶險也罷,就是雲南那荒山野嶺的地頭怕是毒蟲毒瘴的也害死人。歎口氣,從包裏拿了條紅塔山,拆開,取出一根正要抽,忽聽一人用太行山那邊的土腔問:

“大哥,這……石頭鐲子頂好些錢呢?”

大金牙一聽,上下大量了那人一眼,狐疑道:“瞧這位老哥說的,這也得看是啥石頭啊,啥石啥價,就算是玉石,那也是石頭啊!不看怎曉得咧?”

心裏卻犯著嘀咕,這人一副山裏人打扮,臉盤也灰蒙蒙的,四十來歲,眼睛盯著攤上仿製的些古玩玉器離不開了,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手裏抓著一個藍布包,另一隻手緊緊捂著,大金牙差點沒笑出來,這憨人在北京城裏這麽逛不是招賊惦記麽?站起身,瞄瞄,果然巷角裏有幾個眼熟的小子盯著呢!

“這,俺也不曉得,不過是東家給的,應該頂好些錢吧!要不老哥給瞧瞧?”

大金牙吃驚極了,這小子哪山溝裏冒出來的啊?居然還說“東家”?不是解放大眾打倒地主好多年了嗎?這*都轟轟烈烈結束了,怎麽還能聽到上個世紀的名詞?

正想著,那憨人就躲躲閃閃的把布包一層層打開,最後是一塊麻布包著的黑紅相間,色澤暗淡無比的鐲子。這乍一看比天街地攤上的破爛貨還醜還不起眼,怪不得這憨人猶猶豫豫不敢拿出來,可這顏色怎麽這麽古怪?

大金牙疑惑地拿起來掂了掂。

好沉!

大金牙神色一緊,在烈日下眯了眼,仔細看了一下鐲子上的黑紅花紋,說來也怪,這鐲子黑色居多,可一半可是整塊整塊的紅色,另一半隻有點狀的紅。再一看,媽呀!這鐲子內裏顏色不一樣,是圓潤渾厚的青色,雖然暗淡,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青玉!這TM哪是石頭鐲子,分明是件明器,有整體色沁的古玉啊!

中國素有尚玉傳統,出土古玉甚多,玉器常年深埋地下或墓中,受潮氣或周圍物質影響,其色澤會發生變化,稱為“色沁”。玉有色沁,它的價格會比一般玉石高出十幾倍甚至幾十倍,加上多種色沁較單色沁價值高,稀有亮麗的色沁又比其他普通常見的色沁價值高。一方古玉兼有三種色沁稱“福祿壽”;四色稱“福祿壽喜”;五色則為“五福臨門”,而這些稀有的色沁奇貨可居,常價值連城。雖然這青玉鐲上之有兩種色沁,但其中那“黑色沁”已經沁入接近玉鐲本身厚度的二分之一了,這年代可就久遠了,沒千年以上都形成不了這種色沁,更關鍵的是鐲子半邊的血紅沁,不太像朱砂沁(色沁顏色的形成和其入土顏色有關,受水銀沁呈黑色,受銅沁呈綠色,受朱砂沁呈紅色,受石灰沁呈灰白色,而灑金黃由酸化鐵,酸化鋅所沁),也不像是侵蝕紅沁(地殼中的三氧化二鐵侵蝕而成)。難道會是……

(說到這裏時大金牙停下了,眾人麵上皆有驚訝與恍然。秦教授輕問:“屍古玉鐲?”大金牙重重點頭)

想起那個,大金牙連煙也不抽了,他盯著那看起來憨厚的山裏漢子,心想這人莫非是深藏不露的倒鬥高手?畢竟他剛才說什麽“東家”給的,確實有人叫古墓作房子,叫粽子做房主的。東家的,要是這家夥是啥也不懂的山裏人,哪裏會認定這看似不起眼的鐲子忒值錢?

想到這兒,他試探問:“您這是好東西呀,不知還有沒有其他明器?”

憨人咧開嘴笑了:“俺就說東家給的東西肯定值錢,俺那婆娘還不信!明器?是啥東西?這不是鐲子嗎?難道京城人管鐲子叫明器!俺這回可漲見識了!”

大金牙瞧不出他是裝的還是真不懂,隻好含糊地說:

“得,老哥,咱也不講究饒彎子的話了!一句話,這好東西,咱不含糊你,可這玩意沒幾個人收倒是真的,世麵又緊,老哥怕是緊需要錢吧……”

“俺那兒子要娶媳婦……”

“那是得花大錢,人生大事呀這是!”大金牙猛拍了下大腿說:“不過咱這也沒多少老本,話挑明了說,三千塊,再多就沒有了!”

“三、三、三……”憨人嚇呆了。

大金牙一見那副表情就後悔了,不過怕夜長夢多,又怕這憨人是倒鬥高手指使來賣明器的,隻好一咬牙,繼續道:“這帶紅的是名貴,可不吉利,您也知道的,三千塊已經頂了天,還是看在老哥跟我一見如故的份上,我收了這明器,還不知道有沒有人敢要呢!”

“……三、三、三……”憨人看著自己的三根手指,傻呆呆的狠點頭,卻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聽沒聽懂。

大金牙後悔,非常後悔,但是心裏卻想,屍古玉鐲名貴倒是其次,首先還是不祥。

那血紅沁是古墓中的人血,那古墓非常非常堅固,屍體腐爛融化後,人血一直浸泡鐲子的側麵而沒有風幹,才能形成傳說中的“屍古玉鐲”,可同時又有人說,這東西肯定有很強的“屍氣”,不吉利。

所以得趕快把它轉手倒賣出去才是正理。雖然看這家夥的傻樣給他三百都到頭了。但誰曉得這東西來曆?就當多花錢保個平安,反正一倒手又能賣它個五六萬的。畢竟這可是傳說中才有的“屍古玉鐲”啊!

(金牙說到這裏,沉默了,像是在後悔,又像是在思索什麽。雖然他說到現在都沒有和那玉胎有關,但大夥都沒吭聲。不是涵養好,而是的確被那傳說才有的屍古玉鐲吸引了,倒了這麽多年鬥,有的不少還是祖輩傳承,但還沒見過那稀罕玩意呢。)

“我當時心裏也怕,生怕東西不幹淨,當天就去找了買主,是一個港商。我顧不得花時間提價,匆匆忙忙講定了,就隻要了兩萬七千塊就賣了。那港商高興的要死,這價別說屍古玉鐲,就連“福祿壽喜”四色沁古玉也買不到。

再後來幾個月裏,啥事也沒出,我心裏又後悔了。其實當日隻要等上個把月,放出風去,賣他個七八萬都不成問題!

再然後,胡八一他們就從雲南回來了,帶回來的那個玉胎,一看就價值不菲,起特異之處就是屍古玉鐲也比不上。那一個月我整天跑收藏大家和一個朋友的鑒定所,想弄明白這玉胎究竟是什麽,當然始終不敢輕易拿出來給別人看。折騰了好久都年個結果,心裏正自嘀咕著是不是要放棄還給胡八一,反正過個幾年東西也跑不了……”

說到這裏他一臉扭曲樣,好象那玉胎最後真的是自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