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起來跟薑甯差不多大,紮著一條黝黑發亮的麻花辮,俞秀縮在她懷裏漸漸平靜了下來。
“幾位大人行行好別再逼迫俞大姐了,她自打女兒出事之後精神狀態就不太好,也是這兩年生下萬寶龍才稍微好轉,這些惡人死了就死了,別再讓他們叨擾活著的人了成嗎?”
“哎喲,蘭蘭你快住嘴!”,村長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聽了萬蘭蘭的話急忙就上來跟沈君堯告罪。
“大人您別生氣,蘭蘭她家裏遭了難不是故意衝撞您的。俞秀也不容易,她失去了好幾個女兒腦子不正常了,情況稍微好一些吧又出了這事,看樣子是突然又犯病了。”
齊嘯拿不準沈君堯的想法不敢輕易開口,時均向俞秀投去可憐的目光,而沈君堯隻是淡淡看著俞秀和萬蘭蘭並未言語。
“等她們二人都平靜下來便請到村長家裏來,禦寧衛也隻是循例查問。”
見沈君堯沒有動怒的樣子,村長這才點頭哈腰連連應好,朝著萬蘭蘭使了個眼色,自己恭恭敬敬把這尊大佛往家中帶。
萬家村死了不少人,如今又出了詭案,一群禦寧衛整日在村裏晃**,家家戶戶也不太敢外出走動了,村民雖然好奇但也隻能站在門口伸長脖子看看。
村長把人請回家坐下,等了大約兩刻鍾,萬蘭蘭攙著俞秀過來了,兩人眼睛都微微泛紅,顯然哭過了。
不等沈君堯開口,俞秀率先跪下主動開口。
“大人,我對萬大牛一家有恨,他們死了我是當真不覺得傷心,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她也不等沈君堯拒絕,自顧自就說了起來,滄桑的嗓音把人扯進了故事當中……
七年前,俞家村一戶農戶把自己最大的閨女許給了萬家村的一戶人家,俞姑娘從此就成了萬家媳。
萬家媳嫁進來的頭半年公公婆婆下地幹活,丈夫和小叔子在作坊裏做陶器瓦缸,自己留在家中收拾做飯,日子和和美美。
但一年之後,公婆的態度就變了,一切都是因為萬家媳的肚皮沒動靜。
眼見著比鄰居兒媳都有了好消息,公婆就開始埋怨萬家媳是個不中用的母雞。
丈夫一開始還站在萬家媳這邊替她擋幾句,後來隨著時間去到第二年,他也變了態度,開始對萬家媳拳打腳踢起來。
萬家媳忍著疼不敢多說,深深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導致生不出孩兒來。於是從一開始的婆婆逼著喝符水吃灶心土,再到後來行房之後被倒掉在房梁上的各種土方,她也都生生忍了下來。
折騰了許久,第二年末,她的肚皮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萬家那叫一個高興,把她當菩薩一樣供了起來,吃的喝的都給了家中最好的。不過七個月,萬家媳的肚皮竟比旁人十個月的都大,連走路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村民們也都是嘴甜的,個個都誇這胎大,必定是個大胖小子,萬家的人聽著心裏都樂開了花。
轉眼足月,瓜熟蒂落,房內傳來嬰孩啼哭的聲音,像貓兒一樣微弱。
穩婆開門出來迎上萬家眾人期盼的眼神倒是有些閃躲,道了喜,又說是健健康康的雙胎。
公婆二人喜笑顏開,丈夫更是不顧阻攔就要進屋去看萬家媳,然後才進門片刻,屋裏就傳來砸了東西的聲音。
公婆正要進門去看,丈夫已經怒氣衝衝走了出來,大罵晦氣,竟是雙生的女胎。
這下公婆兩人也傻了眼,回過神來就是一頓哭天搶地的咒罵。
從此萬家媳的苦難開始了。
月子裏沒人伺候,她一個人奶了兩個娃兒還得幹家務,有時候身體不適稍微坐下休息就被指責打罵,不外乎說她肚皮沒用淨生了兩個賠錢貨。
為了兩個血肉相連的女兒,萬家媳全都忍了,一句怨言也不敢提。
眼見著兩孩子已經快滿周歲,卻因為食不果腹而瘦小孱弱,萬家媳咬咬牙想要再生一個拚個男孩兒。她想著,隻要生下兒子丈夫定能想起她的好,連帶著對兩個女兒也會疼愛起來。
於是某個夜裏她跟丈夫提了這事,丈夫連連誇她懂事,第二日就將事情告訴了公婆。
公婆聞言自然是高興的,但卻說等等,再等兩日再行房。
萬家媳以為又是那些符水和倒吊的伎倆,也沒有放在心上,乖乖應了下來。
殊不知,這一答應就成了罪惡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