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的出現讓萬蘭蘭仿佛看見了救世主一般。

她把手中的柴刀一扔,腳步慌亂地往前跑,想要抓住俞秀。

圍在前頭的禦寧衛猶豫著要不要阻攔,沈君堯遞了個顏色,他們立刻紛紛退開。

俞秀站在人群中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慘白如紙。

萬蘭蘭幾步小跑就到了俞秀麵前,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死死盯著她,“俞大姐,你告訴他們萬二牛沒有髒病,你告訴他們啊!”

然而俞秀沒有回答,她隻是白著一張臉站在那裏,任憑萬蘭蘭如何逼問,硬是沒有否認一句,最後隻是默默跪下來朝萬蘭蘭磕頭。

“我隻想著等案子過去了再偷偷告訴你帶你去看大夫,我隻是怕……怕你去看大夫會被這些禦寧衛發現問題的……我……”

俞秀顫抖著,她嘴裏說出來的一字一句砸在萬蘭蘭耳朵裏都像千斤大錘,打得萬蘭蘭頭腦暈眩,手腳冰涼。

“你知道他有病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還讓我去淩虐他,你為何不告訴我啊!”

萬蘭蘭如夢初醒一般暴怒起來,對著俞秀就是一巴掌,將她扇得當場摔在了地上。

俞秀心中有愧任憑萬蘭蘭對她拳打腳踢也沒有反抗,隻是抱著頭一邊哭一邊解釋,“我不知道他會傳染你,我聽人家說那髒病隻要行**才會傳染的,我不知道流血也會……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冒險的……”

此時此刻的萬蘭蘭哪裏還聽得進半句解釋,她隻覺得心中升起一股無限悲涼的無力感來。

好不容易熬到家中那些惡鬼全都下了地獄,家中的薄田也回到了自己手裏,她應當可以過上平安喜樂的新生活才是的。

可這一切在這一刻全都成了一戳即破的泡沫,她的美好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你本可以瞞天過海的,可你卻非要去淩虐折磨萬二牛,你的虎口受傷了,萬二牛的血從傷口了進入了你的身體,你是被自己害死的。”

沈君堯的聲音不輕不重,但是足夠殺人誅心。

萬蘭蘭一開始還能站著,此刻已經無力地跌坐在地。她扯開自己的袖子看著那一片片紅斑,發了瘋一樣去抓撓,兩邊手臂很快就滲出絲絲血痕來,似乎隻要紅斑不存在了她的病就好了。

薑甯心中有些不忍,扭過頭不去看。

這時代對女人的壓迫就像鐵枷鐐銬,讓人沉重得抬不起頭看一眼太陽。

事情鬧到了這番局麵,萬蘭蘭等同於親口承認了殺人,齊嘯揮揮手,幾個禦寧衛就上去拿人。

萬蘭蘭已經不再掙紮,雙目無神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由禦寧衛將她帶走。

俞秀枯死的眼神再也沒有一絲光,裏頭如死水一般平靜。

瘦弱的女人安安靜靜站在那裏,臉上還掛著萬蘭蘭打的巴掌印,沈君堯沒有開口,她卻主動跟在萬蘭蘭身後一步一步走出了萬家村……

隨著凶手落網,禦寧衛也撤離了萬家村,但萬家村的夜似乎沒有恢複平靜,反而變得更喧囂了。

村民們害怕了,區區兩個女人就弄死了七戶人,說到底是方術和人性扭曲帶來的惡果。

村長連夜召集了全部村民,嚴令禁止再施行女顱針方術,一旦有發現的立刻逐出村去。

朗縣的禦寧衛隻有衛所並沒有邢獄,沈君堯讓齊嘯把人押送到了縣衙的牢裏去。

畢竟還有一個凶手沒落網呢,去那兒剛剛好。

獄卒們誠惶誠恐把人送進牢裏立刻就去通知卓耀傑,沈君堯也不急,頎長的身影立在牢房前,靜靜看著裏麵的兩人。

“你們兩人分別在第一第二日替對方除掉了家人,為什麽不收手,還要去殺其他幾戶?”

萬蘭蘭早已沒了活下去的想法,她一言不發窩在角落裏,絲毫沒有回話的欲望。

俞秀默默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擦臉上的眼淚,“他們都該死,女子做錯了什麽,那些女娃兒做錯了什麽?隻不過是投生在了這樣惡毒的村子裏就被活生生折磨死了,殺了他們也不過是替那些死去的女童報仇,順便恐嚇一番剩下的村民,好讓他們以後不敢在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