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舉是真的吃定了馮浩想做成這一票,直接坐地起價。
從得意洋洋的支配者變成低聲下氣的討要者,馮浩心中的怒意噴薄而出,再也壓抑不住了。
“所以沒談攏,你一時暴怒就把孫舉殺了?”,沈君堯麵無表情看向馮浩。
馮浩木然地點了點頭,“喝了酒,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等回過神來人已經死了。當時太害怕了,不知道要怎麽辦就拿了錢把屍體扔到外頭的海裏去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沈君堯沒有再多言,叫上薑甯從刑室裏出來,裏頭的人自會寫好供詞讓馮浩畫押。
案件偵破,但孫舉此人並無親屬,最後也隻是用從馮浩手裏拿回來的十五兩銀子替他辦了喪事,剩餘的錢拿去買米施粥做善事了。
曹奎不解,問薑甯為何要將這錢拿去做善事。
薑甯笑眯眯地說是給禦寧衛們博點好名聲,省得每次出去辦差,別人見了這身飛魚服私下總得罵兩句。
沈君堯沒有阻攔,他守信地讓人通知了邵蘇,邵蘇憑著馮浩的證詞把珍寶閣給告上了府衙。
賈良友那叫一個氣,進了口袋裏的錢隻能掏出來還給邵蘇,末了還倒賠上自己珍寶閣的名聲,生意一時間差了許多。
薑甯十分懷念自己舒適的床鋪,硬是跟沈君堯要了一天休沐躺平。
沈君堯大手一揮,痛快地批了她的休假,這讓鎮府司裏的禦寧衛們又暗暗罵了指揮使一頓重色輕兄弟。
日頭越發毒辣了,屋子裏熱得像個蒸籠,薑甯躺到中午實在遭不住了,起來覓食卻發現沈知意規規矩矩坐在門口。
“你可算出來了,我都快化在門口了。”
沈知意一開口就是委屈的語氣,癟著嘴可憐巴巴看著薑甯,額上沾著一層薄汗,兩頰熱出淡淡的紅暈。
薑甯有些驚訝,扯著她一塊往食堂去。
“真難得啊,你居然沒有爬進我屋裏,進去裏頭等也行啊,外麵這麽熱,你也不怕中暑了。”
不說還好,一說沈知意感覺更委屈了,“我哥不讓啊,勒令我在門口等你起床不能吵你,不然下個月開始再給我找個學琴的夫子,你說他怎麽這麽可惡!”
想想沈指揮使給沈知意再找一個一板一眼的夫子,薑甯忍不住笑彎了腰。
“喂,上次你跑得及我都來不及問,你跟我哥到底什麽時候好上的?”
食堂裏,兩個人抱著碗在角落裏吃了起來,沈知意不依不饒非要薑甯說清楚,薑甯吞下嘴裏的冰粉,瞥了她一眼。
“你怎麽會覺得是真的,那都是鎮府司這些瞎眼的男人們亂傳的而已,我跟沈大人就是純潔的上下屬關係。”
“我不信!”,沈知意用力啃了一口雞腿,“他可從來不體貼人的,要不是喜歡你怎麽可能讓我在門口等你不讓吵你。而且墨遲也說了,你們去辦事路上我哥對你格外照顧,還給你剔豬蹄的骨。別的姑娘在他眼裏都是狂蜂浪蝶庸脂俗粉,偏偏就你進了他的眼!”
說到這裏,其實薑甯也有些費解。
沈指揮使對自己確實算得上是客氣有禮的了,而且他好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用看傻子那種眼神鄙視過自己了,最近甚至稱得上是有求必應……
但她可沒敢往沈指揮使喜歡自己這個可能性上想,畢竟自己這頭豬是真拱不起沈指揮使這顆白菜。
“有沒有一種可能,沈大人不是討厭別的姑娘,隻是單純覺得她們不是事業上的助力。畢竟沈大人對工作的狂熱態度……我看他是比較喜愛工作多一些。女人會影響他看文書的速度。”
“咳咳……”,沈知意好像被雞腿噎住了,朝著薑甯瘋狂咳嗽起來。
“你也覺得是對吧。我看著世上能讓沈大人露出歡喜表情的大概隻有他桌上那堆文書。”
“咳咳咳咳……”,沈知意這下不止咳了,擠眉弄眼得極為誇張,眼珠子都快被她轉出來了。
薑甯放下手裏的勺子問她,“怎麽吃個雞腿也能噎成這樣,我幫你拍拍。”
她剛站起來就感覺一股低氣壓,有種不好的預感……
轉頭去看,果不其然,沈君堯正板著臉站在她身後,她剛剛那些屁話一字不漏全進了沈指揮使的耳朵裏。
薑甯尷尬得腳趾扣地,晃了晃手裏的勺子道,“這麽巧啊大人,你也要吃飯啊。”
沈君堯那雙眼睛就一直盯在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眼看著氣氛不對,沈知意立刻腳底抹油跑路,“這雞腿太好吃了,我去找老趙再要一個!”
說完絲毫不敢看麵前的兩人,飛一般躥了出去,留下薑甯和沈君堯大眼瞪小眼站著。
薑甯都等著挨刀眼了,沈君堯收回了目光,淡淡道,“邵蘇來了,指名要找你。”
邵蘇?
薑甯愣神的功夫沈君堯已經旋身往外走了,她急忙端起碗喝完最後那兩口冰粉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