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剖開腹部的時候薑甯已經將屍體的外觀體征全部查看了一遍,當時發現屍體的肛門有撕裂的痕跡。

但死者柳白有隱痔,而且人有時候排便偏硬也會導致肛門撕裂,薑甯並沒有將這一點看做異常。

但現在結合胃部被擠壓來判斷,死者的食量從前期剛長腫瘤時的增大到後期極度縮減,應該是沒有太多糞便可以排出了,正常情況下不太可能再出現撕裂的情況。

即便是隱痔脫出,也不會造成撕裂,除非……

再結合屍體上手掌的擦傷和膝蓋的瘀痕,一個更大的可能性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發現什麽了?”,沈君堯看她突然臉色凝重,站在一旁低聲提問。

薑甯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差點把刀掉落在屍體腹腔內。

她瞪了沈君堯一眼,嗔怪道,“大人,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沈君堯被她自然的語氣指責得楞了一下,隨後居然點點頭朝她道歉,“抱歉,是我走路聲音小了點。”

趙繼堂站在旁邊已經無語了,他要十分努力才能壓抑住抽搐的嘴角。

“我懷疑有人跟柳白發生了親密關係,而且是個男人,此人極有可能是凶手。”

“什麽?!”

薑甯話音一落,趙繼堂驚呼出聲,而一直乖乖站在旁邊的小男孩瞬間跳了起來瘋狂搖頭擺手。

沈君堯還算鎮定,掃了一眼小男孩示意他冷靜下來,“這孩子跟在柳白身邊時間挺長了,如果有個男人跟他保持著親密關係,恐怕很難瞞得住。”

聽到沈君堯的解釋,小男孩這才點了點頭。

現在他跟這位官大人已經有種無障礙溝通的感覺了。

薑甯知道這個說法在古板的大慶人眼裏多少有些離經叛道的味道在,但目前來看這是屍體展示出來最合理的解釋了。

“趙百戶,你介不介意再扮演一下受害人。”

趙繼堂看了一眼沈君堯見他不反對,這才點點頭走過去。

薑甯讓他以雙手和膝蓋著地的姿勢跪在地麵上,自己則是脫下腰帶從背後勒住趙繼堂的脖子。

“凶手大概是失手勒死了死者。死者並沒有舌骨骨折,頸椎也沒有斷裂,是窒息死亡的。證明凶手一開始並不是奔著殺害死者的目的去的。否則從背後暴力勒緊一般都會出現牙齦出血眼睛凸出和骨折等一係列痕跡,而柳白的屍體上並沒有。”

趙繼堂聽完急忙從地上站起來,臉色十分尷尬。

畢竟自己這樣的姿勢,姑娘家站在自己身後麵無表情說這種男女之事,還是指揮使看重的姑娘,他真的是覺得頭發絲都要冒煙了。

薑甯知道這個話題在古人看來是孟浪了點,但還是繼續解釋,“據我看鄉野雜文所知,有些男子有特殊的癖好,脅迫他人會讓他們感到歡愉。凶手勒住柳白的脖子並不是想殺死他,大概是力道沒有掌控好,而柳白一直在掙紮,以至於凶手沒有察覺他喘不上氣,最後將他勒死了才反應過來。”

沈君堯倒沒有很在意這個話題,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小男孩。

“你可有見過柳白對什麽男人特別厭惡或者抗拒?”

如果凶手確實對柳白進行了侵害,那必定不是一時興起的,否則如何會想到在夜靜無人又荒蕪的柳仙廟裏行這荒唐之事。

而小男孩跟在柳白身邊很久了,如果有這麽一號人多半會引起他的注意。

這下大家的目光都朝著小男孩投了過來,他杵在地上想了好半晌突然伸手拉起沈君堯的袍角將他往外扯,似乎是想帶他去什麽地方。

沈君堯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等等,然後半蹲著安撫道,“等驗屍完成。急不來,有了證據才能抓住凶手。”

小男孩似乎聽懂了,咬著嘴唇站在沈君堯邊上,還是那副倔強的模樣。

薑甯轉身重新回到屍體邊上繼續完成屍檢,確定沒有其他遺漏的發現之後才縫合腹腔,趙繼堂叫來一個白衣一同將屍體放回了棺木裏。

“死者的口腔內壁有擦損的痕跡,小朋友,當時你將蛇塞進屍體嘴裏的時候,可有弄傷他?”

麵對薑甯的題提問,小男孩有些迷茫。

他撓了撓頭指了一下天上,又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張開嘴用手往裏麵做塞東西的姿勢。

薑甯滿臉問號。

“你是想說,當時夜裏你看不見,隻是將蛇塞進屍體嘴裏,所以你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弄傷死者?”,沈君堯在一旁進行翻譯。

小男孩點點頭,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無法判斷屍體口腔內壁的擦傷是塞蛇的時候造成的,亦或是凶手留下的,這個線索隻能先放置不管,薑甯微微歎了一口氣。

沈君堯示意小男孩可以走了,小男孩立刻撒丫子往外跑,兩刻鍾的時間就將幾人引到了村中一戶人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