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時均分外忙碌,領著幾個匆匆奔走去查陳高陽的行蹤,而薑甯和沈君堯則接待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吳奉廉帶著吳夫人親自上門了,兩人坐在沈君堯的書房裏,表情沮喪。
“沈大人,是不是剖屍查驗一定能查出真凶來?”,吳奉廉語氣無奈,這連日來的折騰讓他看起來衰老了不少。
沈君堯和薑甯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但薑甯還是老老實實告訴他,不能百分百保證。
“吳大人吳夫人,我隻能保證我會盡量尋找出死因並且將屍體仔細縫補不留下太多刀痕,但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從屍體上找到指認凶手的證據。再加上時間也過了幾天了,恐怕屍體上遺留的證據也不多了,一切全看你們自己判斷。”
吳夫人欲言又止看了看吳奉廉,最後還是捏了一把手帕擦眼睛沒有說話。
吳奉廉這麽久了,終於認真看了一眼這個站在沈君堯身側的女仵作。
姑娘眼神堅定有神,燭火印在她眸中亮得像一團墜落的星光,不卑不亢站著那兒,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沉默了半晌,吳奉廉答應了。
吳夫人依然沒說話,隻是吳奉廉答應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可憐的銳兒啊,你要是真的成了鬼,可一定要去找那個害死你的人報仇啊……”
吳奉廉向薑甯保證明日一早就把屍體送過來,隨後半拖半抱把吳夫人帶走了。
薑甯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有些唏噓,“大人,你說吳大人兩口子知不知道吳銳幹的那些壞事?他們還在責怪凶手,殊不知他們對吳銳的溺愛才是害死吳銳的真凶。”
沈君堯頭都沒抬,目光落在桌麵的文書上,手裏的筆一刻不停,“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孩子是不可能做錯事的。”
薑甯沒再接話,直到那兩個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她才癟了下嘴……
次日一早,她正在飯堂嗦麵,曹奎風風火火闖進來,大嗓門跟喇叭似地告訴她吳銳的屍體送過來了。
薑甯喝完麵湯擦了擦嘴,跟著他出去接收。
幾個禦寧衛的弟兄幫著拉到了驗屍房裏,又把屍體給她放到驗屍桌上去。
放了好幾日,吳銳的屍體已經微微有了腐爛的跡象,薑甯點上辟味的火盆,戴好手套,在臉上綁上遮擋的布巾,這才湊了過去。
屍體的腹部腫脹,明顯內髒已經開始腐爛液化了。而屍體的表征之前在花樓的廂房已經查驗過一遍了,她核查一遍就開始動刀。
一切開屍體腹部,一股腐爛酸臭刺鼻的氣味就溢散開來,盡管綁了布巾也點了火盆也隻能擋住一部分。
薑甯本來想要翻查胃部,如果是普通的砒霜這種重金屬毒物,通過觀察胃部是否有出血點就能確定,但麵前這液化的徹底的為不來看,如今是無法實現了。
人體內髒裏**越多的部位,腐爛的速度越快,她隻能先把還算完整的內髒先挑出來查驗。
心髒來看大小正常,也沒有淤血或者腫脹淤血,毒物並未影響心髒。
肺部也腐爛了不少,但從剩餘的部分來看,氣管也並未攣縮,肺部沒有出血,表麵來看依然沒有異常。
胰髒沒有出血痕跡,隻有自然腐爛造成的缺損。
肝髒倒是比較完整,而且出現了明顯的縮小。
這毒物,似乎對肝髒有很大影響,薑甯腦子裏開始搜索跟髒病病變相關的毒物和疾病。
期間,她突然想起花樓的小廝形容當時吳銳像是撞邪了一般,說有小仙女在他腳邊炫舞,還說他自己也在手舞足蹈,這讓她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可能性。
薑甯迫不及待拿起肝髒,輕輕切開,刀下的東西印證了她的猜測,死因和毒物都找到了。
時均正在屋裏給沈君堯匯報陳高陽的信息,薑甯滿臉喜色衝了進來,身上還沾著辟味香的味道。
她顧不得時均和沈君堯詫異的臉色,衝著他們解釋道,“檳榔肝!吳銳的肝出現了檳榔一樣的花紋,我知道死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