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回了驗屍房重新拿起小刀,對著屍體脖子那一塊就切了下去。

頸椎是很脆弱的,錯誤的擰捏一類動作都會造成損傷,她摸到了屍體的頸椎上有輕微的凸起,極有可能是頸椎錯位。

幾刀下去撥開皮肉,頸椎很快在薑甯手下現出了真容,有一塊寰樞椎出現了脫落錯位,而且從附近血管水腫的情況來看,這塊椎骨極有可能在錯位之後還被強製推向了右側。

死者被人從背後暴力捏扯了脖子導致寰樞椎錯位並引發了脊髓神經水腫,因為神經水腫誘發了呼吸肌麻痹,隨後短時間內就窒息死亡了。

胸口那一刀看起來更像是為了栽贓嫁禍而留下的痕跡。

屍體臉色蠟黃得有些厲害,薑甯想了想還是剖開了屍體的肚子查看肝髒。

死者淑娘作為一個妓子,陪酒熬夜那是常有的事,但臉色蠟黃到這種程度恐怕肝損傷已經很嚴重了。

剖開腹部之後薑甯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肝髒損傷非常嚴重。

雖說屍體已經停放了三日,內髒已經鼓起了,胃部也開始自行消化出現腐爛,但肝髒表麵的粗糙凸起還是證明了淑娘肝損傷已經十分嚴重了,哪怕凶手不動手恐怕她也活不過兩個月了。

薑甯仔細記錄下屍檢的詳細內容,帶上冊子才去跟沈君堯匯報。

沈君堯聽完她的結論當即拋出了第一個疑問。

“凶手能掐上劉淑娘的脖子並且不留下明顯的印記,應該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死者短時間內就會窒息而亡,完全沒必要再捅一刀,除非凶手早就準備著要栽贓嫁禍。”

時均同意,他也見到了劉坤殘疾的右手。

劉坤的常用手是右手,自從右手手指沒了他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勉強習慣左手生活,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和精準度去捏壞劉淑娘的脖子。

而他右手的問題時均也詢問過,是他還不上賭債被人一根一根砍掉的。

按理來說一個嗜賭如命又沒有經濟來源的人,賣掉了自己的女兒去還錢,後麵的日子也靠著這個做妓子的女兒接濟,他再怎麽蠢也不可能去殺自己的搖錢樹。

劉坤既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的實力,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屍體給出了初步推斷,沈君堯當機立斷就領著兩人前往映月館查看現場。

曹奎已經先一步領人在現場駐守了,薑甯三人抵達的時候他已經自動自覺在搜集跟死者相關的證詞了。

沈君堯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拍了拍曹奎的肩膀才進屋,薑甯緊隨其後卻被曹奎伸手攔了一下。

曹奎悄咪咪湊上來壓低聲音笑著說道,“薑甯啊,我聽說昨夜沈大人騎馬帶你回去定國侯府吃飯了啊,飯後還是你們二人散步回來的。我們大人挺好的,你別嫌他不懂事哈,第一次談姑娘家,不懂你就教他啊,可別不耐煩他。”

薑甯被他這八卦的嘴臉逗笑,很想知道他們這些禦寧衛平日裏拽得八百五一般,怎麽一個個都跟街頭情報組織的大娘一樣愛看熱鬧。

“還不進來?”

沈君堯疑惑的嗓音從房裏傳來,薑甯和曹奎立馬條件反射一般站好,乖乖走了過去。

劉淑娘是死在柴房裏的,當夜她得罪了一個客人,被龜奴押著送到柴房去關了起來。

案發已經過了三日,先前府衙早早判定劉坤是凶手,映月館這柴房不出一日就重新用上了,這兩日來人進人出,現場恐的證據估計早就被損壞了。

曹奎倒是有眼力,早早就派人把發現案發現場的人找了過來在外頭候著,沈君堯剛發話他就把人叫了進來。

來人是個龜奴,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恭恭敬敬站著,沈君堯問一句他回一句,生怕說錯話,頭都不敢抬。

“那天淑娘跟一個客人鬧了起來,那客人推了她一把,她居然撲上去跟客人廝打起來,曹媽媽氣得厲害就命人把她關了進來。約摸亥時我來取些柴火燒水給惜惜姑娘沐浴,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砰一聲,然後那個劉坤就慌慌張張從柴房裏衝了出來,左手和袖子上都沾著血。我當時就被嚇著了,他把我撞倒在地然後跑了出去,我回過神他人已經跑得沒影了,等我進去柴房一看,淑娘已經沒氣了。”

沈君堯聽完目光掃過雜亂的柴房,又問道,“當時屋裏血跡和凶器落在何處你可有看清?”

龜奴這才抬起頭來斬釘截鐵說看清了,“當時我去摸了淑娘鼻息,記得可清楚了,就在這兒。”

說話間他往柴房一角走去,把薑甯幾人往裏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