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把那一包繡花針都帶回了驗屍房,跟食堂的老趙借了塊裏脊肉一根一根紮了幾次,有兩根造成的傷口大小倒是很像陶荀手上的傷口。

隻是有個地方不太合理,神經毒素毒性很大,紮一針完全足以致命,為何還要多紮兩次?

薑甯把疑問拋給沈君堯,畢竟推斷案情並不是法醫的工作,法醫隻是將屍體上的證據展現出來。

“梁芳芳是個繡娘,但如果是用這兩根針藏在繡品裏刺殺陶荀似乎不太合理。這兩根針是繡花針裏比較大的三號針和四號針,通常是用來納鞋底穿線的。衣衫上繡花常用的是七號到十一號針。她應該會選平日裏用著更順手一些的才對啊。”

薑甯有些好奇,“時均,你對繡花針倒是很了解,你女紅不錯?”

時均急忙擺手解釋,“不不不,是我嫡姐。她時常給我繡些小玩意,偶爾提起,我便也知道了。”

繡花針一根根排布著,閃著細小的銀光,沈君堯目光落在上麵,若有所思。

“若是平常所穿衣物裏藏針,陶荀的丫鬟浣洗的時候必定會發現,不可能等到這個時候才被刺身亡。若是當日知道他會穿哪件衣物再藏針,薑甯那日驗屍的時候應該會有所發現,但沒有發現。極大的可能是針已經被凶手事後帶走了。”

時均立刻反應過來,“但是丫鬟說期間沒有人進出過,陶荀死後第一個接觸屍體的人肯定是陶家的人,如果凶手真的把針拿走了那也隻能是陶家的人!”

薑甯不太擅長推理案情,她的想法更多是基於屍體的痕跡出發,所以她更傾向於從毒的方麵下手。

“這種能讓人在無形之中睡死過去的毒應該不多,提取更是困難,若是找到這毒物是不是更容易縮小凶手的範圍?”

時均歎了口氣,摸著刀很是無奈,“其大人已經讓我派人去查過了,毫無線索,沒人聽過這種毒。薑甯,會不會是你搞錯了?”

薑甯也隻能搖頭。

她其實也懷疑過是不是有誤,畢竟以古代的技術,基本不可能提取神經毒素。奈何屍檢種種跡象均指向神經毒素,她也實在給不出第二個結論了。

“先去陶家盤查,毒素可以無影無蹤,人卻不行。”

沈指揮使發話,薑甯和時均兩個小弟自然是唯命是從的,三人再次前往陶家。

馬車上時均還提了一嘴,他手底下的禦寧衛去繡坊問過,梁芳芳基本天一亮就到繡坊上工,日落西山才歸家,基本沒有時間去陶家作案。

沈君堯便將懷疑的對象改為了盧嬤嬤,她作為陶家家仆又是最得陶荀信任的老奴,在陶荀身上放毒針再取走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陶荀的案子正式定義為謀殺,陶家也變得分外配合,沈君堯要求陶荀身亡當日見過他的人都要到正廳來,鄭氏治家有方,人很快就來齊了,站了滿滿一院子。

沈君堯讓他們逐一將當天在何地做何事全都交代清楚,管事嬤嬤便拿了名冊來,一個一個念名字,下人們就一個一個戰戰兢兢上前回話,知無不言。

全部問完,沈君堯的臉色卻更沉了,結果顯然讓人不滿意。

首先是盧嬤嬤,從幾個丫鬟小廝的回答裏得知,她當日痛風犯了在屋裏躺了一整日,全程有其他的丫鬟或陪同或看見,根本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床。

而下人們要麽見過陶荀的時間太短,匆匆一瞥來不及下手,要麽就是眾目睽睽之下幾人同時遇見,沒有下手的環境。

隻有桂枝和丹參二人嫌疑最大,貼身大丫鬟,幾乎影形不離。

然而兩人哭得涕淚四下,說鄭氏挑了她們以後給陶荀當通房的,等陶荀娶妻就要抬妾過好日子的。陶荀死了她們很可能要被發賣,跟著陶荀好好的,根本不可能去殺陶荀。

就在案子陷進死胡同之際,鄭氏突然厲聲質問管事嬤嬤,“謝姨娘呢,怎麽還不來,生了兒子就敢在我麵前擺譜了?!”

管事嬤嬤彎著腰正要回話,一道婉轉如黃鶯般的嗓音響了起來。

“是蘭芝被孩兒纏住來晚了些,姐姐莫要怪嬤嬤。”

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自月拱門外拐進來,鵝黃的衣裙,纖腰盈盈,嬌美的臉蛋掛著不加掩飾的慌亂,一路小跑著趕到鄭氏麵前行禮。

“大人,荀兒那日還在謝姨娘院子裏看過庶子,逗留了一會兒才走的。”,鄭氏的語氣滿是厭惡,隻是屋裏有外人,她還是得顧全陶家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