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吃東西向來有滋有味,哪怕是一碗聞著臭氣熏天的臭豆腐,進了她的嘴,那表情看起來都跟吃了什麽人間美味似的,沈君堯有時候很好奇,她為什麽這麽愛吃。
大概是他的探究的目光太過熾烈,薑甯吃完一碗舔了舔嘴角的花生屑時就問了他一句,“大人,你要不要吃一口很的很好吃,我不騙你。”
看著碗裏黑漆漆冒著臭氣的黑豆腐塊,沈君堯正準備搖頭拒絕,薑甯卻直接用竹簽戳了一塊遞到他嘴邊來。
“大人,試試?”
沈君堯的眼光落在她手裏的竹簽上,那竹簽是薑甯方才吃第一碗臭豆腐的時候自己用著的。
薑甯嘴唇上還沾著紅色的辣椒油,一直仰著頭舉著那塊臭豆腐,沈君堯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嘴唇上,鬼使神差張大了嘴,薑甯眉眼彎彎就把臭豆腐給他塞進了嘴裏。
香辣的味道竄進味蕾,與聞起來的臭味不同,嘴裏那炸過的豆腐外酥裏嫩,吸滿了鹹香微辣的湯汁,跟酸味拌料相得益彰,當真非常美味。
看著沈指揮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驚喜,薑甯一臉心滿意足。
她把另一根竹簽塞進沈君堯手裏,自己也戳了一塊吃起來。
沈君堯看著那根竹簽進了她的嘴,瞬間覺得耳根發燙,大抵是這臭豆腐太熱太辣了。
曹奎和潘德兩人躲在前頭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裏鬼鬼祟祟看著,嘴角咧得巨大,回頭他們在兄弟間就有談資了。
最後沈君堯果真就陪著薑甯逛了黃菊縣的小夜市,直到薑甯把街上沒見過的美食都嚐了一遍才把這個意猶未盡的人帶回客棧。
入夜,月明星稀,涼風輕拂,誰因美食開懷,又是誰因人心動。
昨夜回客棧路上,薑甯已經把朱家三口人屍檢的情況給沈君堯說了一遍,沈君堯夜裏就吩咐了潘德明日去查朱文的人際關係,今日一大早四人吃了早飯再次趕往朱春來家中。
小小的巷子比昨日造訪的時候熱鬧了一些,有孩童在追逐打鬧,家家戶戶房門打開著,成年人們蹲在門邊,有擇菜的,有幹針線活的,一邊幹活一邊閑話家常,生活氣息濃厚。
朱春來家的門是關著的,但隔壁的寡婦在家,她剛出門就認出了沈君堯和曹奎,打了聲招呼就想出去,卻被曹奎攔了下來。
“想跟你打聽點事兒。”
四個禦寧衛堵在門口,寡婦縱使不想幫忙也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應下來。
曹奎問她可知道朱文有沒有跟什麽人結怨,寡婦瞟了一眼薑甯身後突然眼前一亮,“官爺們,就他啊陳樹茂,案發前一夜他還跟朱文吵過架呢。”
薑甯四人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手裏正端著個碟子要出門,被寡婦一喊,整個人都僵了。
“曹寡婦你瞎說什麽啊,你想害我啊!”
曹寡婦往地上啐了一口,叉著腰指著他就開始罵,“你這不要臉的潑皮癩子,你敢說案發前一夜沒跟朱文吵架?我半夜起來上茅房就聽見了,大半夜的時候呢。”
沈君堯眼神朝陳樹茂掃了過去,潘德三步並做兩步就把人提溜了過來,陳樹茂嚇得當即就承認了。
“是,我是跟他吵架了,那是他欠我錢不還我才跟他吵起來的,回頭我就回家去了,我啥也沒幹啊。”
陳樹茂不承認,曹寡婦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又說他撒謊。
“朱文他找你借什麽錢,你自己都沒幾個銅板在身上,也好意思說借錢給他,你偏鬼呢!”
陳樹茂本來還老老實實站著回話,曹寡婦的話卻跟火柴點了爆竹一般,他當即就炸了。
“曹寡婦,你淨想著把事情往我身上推是怎麽回事,該不會秀珍是你殺的吧?肯定是你跟朱春來勾勾搭搭的事情被她和朱文發現了,人家怕你進門就跟你吵起來,你把人全家都殺了,好跟朱春來恩恩愛愛吧。”
陳樹茂的嗓門也不小,他這一吼曹寡婦整張臉都綠了,半個巷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一個個眼裏寫滿了探究。
沈君堯這下知道為何方才他們詢問誰與朱文不和時曹寡婦的態度不對勁了,想來是生怕禦寧衛懷疑到她頭上來。
陳樹茂“嘖嘖嘖”地看了曹寡婦幾眼,曹寡婦惱羞成怒正要撲上去廝打他,朱春來對麵那戶人突然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