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東買豬的養豬場位置有些偏,沈君堯和薑甯騎馬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太陽特別毒辣,熱力蒸騰將地麵糞便的味道烘烤發散,周圍彌漫這一股濃烈的臭味。
饒是薑甯這種接觸過各種臭味的人都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沈君堯倒是麵色如常走在一旁。
肥頭大耳的豬擠成一團睡在豬圈裏,一個端著西瓜在地上啃的大爺聽見腳步聲掉過頭來,看見兩人才急急忙忙把瓜皮往豬圈一扔就迎了上來。
“兩位禦寧衛的大人想要買豬?”
沈君堯麵無表情回道,“找人。”
雖說不是做生意,但禦寧衛這身份就是知無不言的告示,大爺依然樂嗬嗬把兩人帶到草棚裏坐下,還遞了塊西瓜過來。
在外頭奔走了大半天本就口渴,再加上熱氣熏蒸,紅彤彤起著細沙的西瓜此刻帶著叫人無法拒絕的魔力,薑甯吞了吞口水下意識還是先看了沈君堯一眼。
“想吃就拿吧。”
沈君堯感覺自己已經習慣了薑甯眼巴巴的目光,眼神不自覺柔和起來,語氣是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寵溺。
“謝謝大人。”薑甯喜滋滋接過西瓜朝大爺也道了謝,毫不避諱酸臭的環境,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大爺給沈君堯也遞了一塊,沈君堯禮貌地拒絕了,大爺也不強求,自己端著啃了起來。
這是一個商戶的養珠場,大爺是被雇來管買賣的,來往的屠戶他多數也都認得。
“老人家,想向你打聽一下,郭東平日裏是否都在固定時間來買豬。”
大爺伸手擦了擦嘴上的西瓜汁點點頭道,“是啊,郭東我是有印象的,性子好有禮貌,挑豬仔的眼光也好,還有個乖巧可愛的閨女,每回來了都要跟我炫耀一番。”
看得出來,郭東確實很疼郭小柔,時刻掛在嘴邊。
見大爺記得郭東是誰,沈君堯急不可耐詢問他是否記得案發那天的午後,郭東是什麽時間來買豬的。
本以為大爺年紀大了,時間也快十天了,他應當是記不得了,但大爺卻立刻就想了起來。
“記得啊,就是午時中啊。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來,買了豬跟我聊兩句就走,那天他婆娘突然過來找他,神色匆匆,也不知道發生啥事了。後麵挑了三頭大豬兩人才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到午時末呢。”
聽完大爺的話,沈君堯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了。
郭東午時中來買豬,回到家被呂行兩口子遇上卻是酉時初了,中間兩個多時辰的時間,足夠殺人分屍了。
至於那三頭大豬,恐怕也是精挑細選用於藏匿屍體的。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沈君堯最後隻問了大爺一個問題,“老人家,郭東當日買走的三頭豬可有開膛破肚?”
大爺已經啃完手裏的西瓜了,“噗噗”朝外吐了一地的黑瓜子,表情十分奇怪,仿佛沈君堯問了什麽費解的問題,“沒殺啊,都是活豬,拖回家才殺這才新鮮啊。”
果然,郭東挑的那三頭大豬,都是早有準備的。
呂行兩夫妻看到了豬的時候已經切開了肚子掏出了內髒,豬肚皮裏藏著的,恐怕就是被分屍了的朱文。
沒有什麽比血腥味和豬糞臭味更能掩蓋死人血腥味的了。
薑甯吃完了西瓜,沈君堯也得到了答案,兩人如今隻要找到郭小柔應該就能將案件的真相還原出來了。
但令他們意外的是,潘德帶回來的並不是好消息。
“郭小柔並不在她姑姑那兒,我趕過去隔壁縣的時候他姑姑說郭小柔離開她家已經有十來天了,郭小柔恐怕是躲起來了。”
眼看著還有一日的時間就要返京,沈君堯不想再拖,直接起身前往郭東家中。
上午的時候曹奎從衛所帶了人去找郭東兩口子,結果他們並不是逃離,隻是去了一趟郊外就回來了,回家之後便一直被禦寧衛暗中盯著,在家中並沒有外出。
沈君堯再次找上門的時候,郭大嫂正蹲在地上磨刀,郭東穿著圍兜一下一下砍在豬骨頭上,砧板發出巨大的聲響。
“郭小柔是不是已經死了。”,沈君堯一句話就讓郭東和郭大嫂停下了手裏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