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驥徹底瘋魔了,也不知道是被鬼書嚇的,還是因為鄭東宇的死導致的,他舉著匕首朝葛自才捅了下來。

葛自才體型勝於他,匕首就要刺中他那一瞬間,他死死握住了周驥的手,兩人僵持了起來。

周驥似乎已經聽不進話了,葛自才不斷質問他到底想幹嘛,周驥卻不管不顧怒吼著要殺了葛自才,說是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壓抑已久的葛自才。

他也是火氣上了頭,他抓住了周驥力氣不足鬆懈的那一瞬間將匕首往後翻轉反刺了回去。

正是因為他就著周驥握住匕首的方向反刺,導致匕首的痕跡出現了與平常捅刺相反的痕跡。

也正是因為他站在周驥的對麵,周驥握著匕首被他刺進了自己身體,血液率先沾上了虎口。

葛自才將周驥的手重新握回匕首的時候沒有考慮用力別扭不別扭的問題,依然將虎口朝向了傷口一側,這又被薑甯驗屍的時候察覺了出來。

葛自才力氣大,匕首立刻就沒入了周驥的身體裏,血流噴濺而出撒了他一臉將他嚇得愣是退開了幾步。

而周驥因為大出血根本無力站穩,隻能跌跌撞撞往後跌倒在地。

當時他身後恰好就有凸起的榕樹根,他腰部摔在了樹根上,上半身往下躺在了地麵上,足足掙紮了有半刻鍾才沒了動靜。

這就是薑甯從他的後腦勺的發際線裏擦出了血跡的原因。

葛自才屬於**殺人,等周驥徹底死透了他才回過神來,當時就嚇得兩腿打擺子。

但人已經死了,他如果承認那從前的氣就是白受了,他需要童生資格,他要做官,隻有當了官才能再也不受這些世家子的奚落和折磨。

等葛自才徹底冷靜下來周驥的血幾乎沒再往外冒了,他考慮了一下,脫下外袍將屍體的傷口捂住,扛起周驥的屍體就往山下不遠處跑。

靠近書院後門的小路上時常有人經過,他便將周驥的屍體放在了那兒,又把屍體擺成跪著的姿勢靠在樹邊,將周驥的手擺成握著匕首的模樣,隨後抱著外袍偷偷摸摸潛回房中。

當時魏澤賢睡得沉,葛自才換了身衣裳將血衣塞進床底之後就佯裝被噩夢嚇醒,隨後把睡夢中的魏澤賢喊醒。

又趁著他睡得迷糊,一直強調自己聽見四更的梆子聲,給魏澤賢製造了一個假的時間點,讓魏澤賢給他提供了多半個時辰的的不在場證明。

一切看著都很合理,葛自才就這樣戰戰兢兢暫時蒙混過關了,那身血衣至今都還躺在他的床底下沒找著機會銷毀。

其實當時他想過直接將衣衫在後山找個地方埋了,但又怕回書院的時候真的倒黴被其他人撞見,到時候隻穿個中衣也會遭人懷疑,也怕血衣被人挖出來直指自己,這才不得已抱著血衣一路回房。

誰知道不過一日刑部就來了人,說是宋常輝表示他葛自才殺人的嫌疑最大,他又被刑部給拘了回去。

本來還想著刑部要如何提審他,卻沒料到禦寧衛隔天就接了案子,他當時就已經隱隱感覺自己快要藏不住了,但還抱著僥幸的心理,想把嫌疑推到俞慶平的家人身上去。

一開始倒也讓他成功了,時均和薑甯確實把目標轉移到了俞慶昇身上去,然而短短不過一日,那該死的鬼書又出現了,這次的目標卻是宋常輝。

宋常輝是他取得童生資格的關鍵,所以葛自才在前一夜收到宋常輝的信件後明知道他被鬼書盯上,第二日依然上了後山。

隻是他沒想到宋常輝這人就跟周驥一樣,上來就是想要他的命。

宋常輝倒是比周驥要沉得住氣也更懂得偽裝。

他先是端著笑臉朝葛自才走近,隨後才偷偷摸摸將藏在袖子裏的石塊狠狠砸向葛自才的額頭,葛自才側開身子還是被打中了額角,傳來一股鈍痛。

然而宋常輝到底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了,再加上有了周驥那一次的教訓,葛自才自然也存了戒心,他砸的那一下也隻是讓葛自才受了點皮外傷,並沒能將他重擊倒地,葛自才很快就奪過他手中的石塊將他壓在了地上捶打起來。

當初葛自才在章鴻書院被周、鄭二人折辱是跟宋常輝反應過的,宋常輝卻跟他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沒有權利就不要想著硬碰,明裏暗裏在告訴他,隻有當了官才有用。

後來宋常輝成了周、鄭二人的倀鬼,也知道了找宋常輝買童生資格的方法,眼看著就要熬過去了,宋常輝卻想吃了他家的錢還殺他滅口?

葛自才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噴薄而出的憤怒,將石塊一次又一次狠狠砸在了宋常輝的臉麵上,將他砸的血肉橫飛鮮血直流。

最後要不是時均及時趕到,恐怕宋常輝直接就要死在山上了。

雖說沒能找到操控案情之人的信息,但葛自才口中得到的證詞倒是讓薑甯和時均發現了一個新的疑點,那就是除了鬼書之外,不論是死者還是行凶者,他們都收到過信。

悄悄出現,並且準確刺激到他們每一個人痛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