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被點名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抱拳行禮然後報了名字才進去,靖國公滿意地摸了摸花白的胡子。
沈君堯彎起嘴角無奈地入席,時均緊挨在他一旁落座。
薑甯也不敢真的坐到靖國公身邊去,挑了個下位坐下來,靖國公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哎喲,老了遭人嫌了啊,女娃娃都不樂意跟我這半截身子踏進棺材的人坐一塊了咯。”
沈君堯被他嚎得耳朵發麻,指了指薑甯讓她坐過去。
沈指揮使發話,她一個小蝦米哪敢反抗,乖乖坐到了靖國公另一側去,靖國公這才住口咧著嘴開始夾菜吃飯。
“薑丫頭,我聽知意說你那驗屍技術爐火純青,也不怕詭事,膽大得很哇,你得多提點提點時均,這孩子打小就怕鬼。我這孫子呢人是古板剛正了點,但心地不差也有眼力見,你跟著他混日後有前途。”
薑甯剛夾了塊豆腐準備塞嘴裏,聞言隻能先放碗裏乖乖回話。
“哪裏哪裏,謬讚了。時百戶溫和有禮平日辦案多是他在與人斡旋,很是能幹。大人就更不用說了,英明神武斷案如神,我就是跟著混混功的。”
沈君堯看了薑甯一眼,心想,這姑娘也是個妙人,拍馬屁的技術真不是蓋的,把老頭哄得心花怒放。
“臭小子,你是走了狗屎運才能撿到這麽好的下屬。”
沈君堯就跟聾了一樣,閉口不談自顧自夾菜吃飯,惹得靖國公又是一陣哀嚎,時均急忙說些笑話打打圓場,場麵倒是很溫馨融洽。
薑甯有些疑惑,靖國公這樣的性子怎麽教養出沈指揮使這樣板正的工作狂來的。
一頓飯吃得輕鬆愉快,靖國公從沈君堯尿床說到了他半夜去廚房找糖吃,薑甯含著飯幾次險險要笑噴,被沈君堯的刀眼殺了好幾回。
靖國公還要接著說什麽的時候沈君堯總算是忍不住了,額上青筋隱隱跳動,開口截住了靖國公的話。
“祖父,暗樁來信,時大人的事情有消息了。”
本來還在笑嘻嘻的靖國公突然斂去笑容,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如何?”
“有個老頭說當年在走馬坡附近的林子裏砍柴聽見了軍隊路過的聲音,後來他去看卻沒見著人,懷疑遇上了陰兵借道。這事就發生在時大人運送糧草後幾日。”
“靖國公,君堯,謝謝你們還記得我爹的案子,為他奔走費心。”
時均平日裏總是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哪怕穿上飛魚服也難掩他骨子裏帶著的良善,見著誰都是溫文爾雅地笑著,薑甯頭一回看見他落寞悲傷的模樣。
從靖國公和他們二人言談間,薑甯才知道時均的父親也早早就故去了,當年他奉旨押送大軍糧草半路帶著東西不知去向,導致前線大軍苦苦支撐最後以死傷上萬的損失守住了城門。
聖人大怒著人去查,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場隻留下十來具屍體和空的運送板車,詭異至極。
當時朝野上下都在上奏折參時大人一本,說他一個軍人通敵賣國偷走糧草,害得前線戰士吃樹皮死傷無數,沈君堯他爹娘也死在了那一戰中,聖人便下旨把時家當時還在朝中任職的五品以上官員都剝去了官職,時家式微。
時均本來考取了功名,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之際,也因為時大人的案子被耽誤,靖國公上書力保,聖人這才留了情麵讓時均保留功名。
時家老爺子跟靖國公是好友,不相信時大人會通敵,還讓沈君堯把時均塞到了禦寧衛中,兩人借著禦寧衛的暗樁著手去查當年運糧一事。
“既然有了頭緒,找機會去調查一番。”
沈君堯對靖國公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薑甯提起的那樁穿著喜服上吊的案子,便說等這案子結了就親自動身去走馬坡探查。
說到詭案薑甯才發覺沈知意怎麽沒出現在這兒,開口一問才知道今日正巧學堂組織了活動,她明日才歸家了。
靖國公吹胡子瞪眼睛道,“一個兩個都往外頭跑,哪天我無聊死在府裏都沒人知道,老爺子我的命也太苦了吧。”
沈君堯優雅地擦了擦嘴起身就走,“祖父你身子骨健壯得很,別嚎了。”
薑甯禮貌地跟靖國公道別,跟著沈君堯回鎮府司,路上沈君堯隻提醒她明日按時在門口等,薑甯乖乖點頭。
靖國公府和鎮府司差了大半個城東,薑甯躺在自己**的時候都過了子時,她忍不住抱怨,生產隊的驢都沒有她累吧。
迷迷糊糊進了夢鄉,一個腳跟不著地的紅衣女人披頭散發追了她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