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殿裏傳來陰森森的昆曲聲,隨行的禁衛軍舉著燈籠進入院中,霍弘毅陪著聖人也跨了進去。
“進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霍弘毅一聲令下,除去護在他們身邊的兩個禁衛軍,其餘六個提著燈籠直接走到主殿前,伸手一推就進門去了。
然而殿內依然是漆黑一片,沒有人,唱曲聲也戛然而止。
禁衛軍們在殿內仔仔細細搜了一遍,一無所獲。
隨後又在殿外的院子內轉了一圈,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人。
“回稟太子殿下,裏頭……沒人。”
禁衛軍回完話後,聖人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偌大的皇宮也時常傳一些神鬼故事,他一心修仙問道,從前也會命人去查去找,可全都是些以訛傳訛的荒誕事件,他漸漸也就不把宮裏的這些怪事當回事了,今天直麵遇上倒是頭一次。
太子霍弘毅站在一旁似乎有話想說,聖人眼皮一抬,揮揮手示意他有話直說。
“父皇,其實昨夜兒臣回宮經過此處,也聽見了唱曲聲。兒臣知道這秀芳殿已無人居住,便帶著內侍進來看了一眼,也……沒有看見人。”
聖人臉色一凜倒也沒責怪他,隻是心裏也有些狐疑了起來,吩咐內侍立刻出宮去找紫廬觀的玉淵道人。
紫廬觀是霍景翰欽點的聖觀,玉淵道人是慶京中最為出名的修道者,但他心無旁騖不喜喧鬧,一年當中多數時間都是閉門清修,大慶朝中能讓他離開觀門的隻有聖人霍景翰的聖旨。
當初聖人想讓玉淵道人入宮受封國師,玉淵道人卻拒絕了,隻答應每月空出一日進宮陪聖人談經論道。
秋風漸涼,霍弘毅擔心聖人龍體勸他先行回宮等待玉淵道人,他主動請旨留下看守秀芳殿。
聖人朝著秀芳殿眯眼看了片刻,最後默不作聲點頭離開。
他對這個兒子一直很滿意,年少老成穩重端莊,連狐狸一般的太傅對他也多有讚譽,更難得的是辦事穩妥,不叫他多操心,替他省下許多修道的時間。
聖人離開後霍弘毅讓內侍常公公去調遣附近巡守的禁衛軍,不出一刻鍾,二十來個禁衛軍將秀芳殿圍了個密實。
玉淵道人進宮已是亥時中,白色道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來。
他身上的道袍有些陳舊但十分整潔,朝著霍弘毅行禮後問起緣由。
霍弘毅讓常公公去通報聖人,自己則是將這兩日秀芳殿內有詭異昆曲聲一事給他說了一遍,玉淵道人摸著胡子看了一眼就走了進去。
殿內的禁衛軍主動提著燈籠在前頭照明,玉淵道人掏出羅盤在殿內幾個關鍵方位掐指測算了一番,隨後就退了出來。
聖人的步攆正匆匆而至,玉淵道人恭恭敬敬朝他行禮,他倒是一臉欣喜免了禮。
“玉淵道人,這殿內可是有詭物作祟?”
玉淵道人將羅盤收入袖中,寬大的道袍顯得他清風鶴立一般極有仙姿,但他卻躬身朝聖人請罪,“聖人恕罪,玉淵道行尚淺,並未能識別出殿內詭物的氣息,有負聖恩。”
原本還滿懷期待的聖人臉色一下就垮了下去,但他眨眼間就重新換上溫和的臉色,“連玉淵道人都無法察覺,那多半就不是詭物了,恐怕是哪個小宮女在附近唱戲,那聲音飄過來罷了。”
聖人都這麽說了,其餘人等誰還敢多言,縱然心中覺得有古怪臉上也依然保持著恭敬。
明日就是聖人生辰,玉淵道人為表心意便留在宮中陪聖人講了一個多時辰的經書,最後趕在宮門下鑰之前才離宮。
旭日東升,整個慶京的主街似乎也被陽光點燃,慶祝的氣氛逐漸發酵起來。
聖人生辰,白天會有各種使節來朝進貢,夜裏載歌載舞還會大放煙火。
百姓們可以聚集在東邊宮門的城牆外,戌時中一到,聖人會在城牆上露麵,屆時親自敲響銅鑼,煙花大會便會立刻開始。
鎮府司裏幾乎全員出動,除了幾個年紀大管理內務的以及有傷在身不便出勤的人外,隻有薑甯一個閑人還可以睡到迷迷糊糊自然醒。
周嬸已經提孫女紮好了小辮子換上了衣裳,準備出去逛一趟,看見她開門出來特地把一封信給她送了過來。
“這是大人那個暗衛今兒一早天還剛亮就送過來的,說是一定要在你出門之前送到你手裏,你趕緊看看,怕不是有急事。”
薑甯的瞌睡蟲被這句話吹飛,接過信封道謝後急忙進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