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將掉落的東西撿了起來,用手撚了一下,發現竟然有些軟黏。

“有人將無色透明的物體當做墨水寫在了這鏡麵上,後麵血跡出現,字跡就顯示了出來。但是血沿著鏡麵一直往下流,經過一夜,把字跡也浸染了。你所說的明凡水按理說是輕薄不可見的,否則那幾名死者也不會發現不了自己的書封被人做了手腳,與此物不同。”

沈君堯說罷看了一眼鏡子所在的地麵,感覺灰塵似乎要比其他地麵還要更厚一些。

時均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突然靈光一閃抬頭去看字跡,立刻提醒道,“這字跡上也還沾著薄薄的灰塵,恐怕是有人將近乎透明的字跡寫上之後又在鏡麵上重新撒了一層灰,偽造出灰塵覆蓋鏡麵的模樣罷了。畢竟夜裏光線極差,鏡麵又覆了灰,不靠近仔細查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鏡麵上微不可察的凸起。”

時均的說法得到了沈君堯三人的認可,而且曹奎摳下一塊字跡查看之後得出了一個猜想,字跡也許是米漿所寫。

道理就如同漿糊,隻是不需要那麽粘稠。

把米漿熬得濃稠剛好,再趁著還沒有攤涼凝固就立刻寫在鏡麵上,米漿幹了就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凸起,也沒有什麽顏色,撒上灰塵掩蓋就幾乎看不見。

為了驗證曹奎的猜想,沈君堯讓衛驍派人去熬米漿再找個銅鏡試試,衛驍聞言立刻就去安排。

“字跡能解釋,隻是這個血又是從哪裏來的?”,曹奎的提問又把幾人的思考方向拉到了另一個點上。

薑甯沿著血跡出現的位置從上往下左往右掃了一遍,得出了結論。

“我看鏡麵上的血跡有濺射痕跡,這血應該是被人潑上去的。你們看鏡框的右邊緣,也沾了血。鏡麵上的血跡從左向右血量減少,濺射出來的血點則是從左向右變得分散,潑血的人是從左向右將血液潑出的,是個慣用右手的人。”

別的薑甯不在行,但是從血跡的濺射程度和走向來判斷濺出的方向她可是專業的。

結合這一係列推理,那就隻能是有人提前在鏡子上寫了字,又趁著禁衛軍出去,沈君堯進來的間隙裏,將血液潑了上去。

可那就是一個轉身後眨眼的功夫,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除非,最後離開的那個禁衛軍撒謊了。

從昨夜銅鏡出現字跡開始秀芳殿就被圍了,衛驍並不讓任何人離開,所以昨夜那兩名查看寢殿的禁衛軍也還在院內。

沈君堯出殿後往禁衛軍中掃了一眼,迅速鎖定了昨夜的那兩人。

“你們二人過來。”

沈君堯發了話,那兩個禁衛軍麵麵相覷但還是乖乖出列。

能帶著血潑在鏡麵上,那身上必定是有裝血的容器的,而禁衛軍當值期間不得進食所以不會有水囊,那裝血的就隻能是羊腸魚鰾一類的軟膜囊。

血潑出去之後必定要將容器收起,血量不小,即便再小心也難免會沾在手上或衣袖上,即便擦拭也會留下個別痕跡。

曹奎將原因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兩人麵色一變,但隨即表示願意接受搜查。

沈君堯喊上了衛驍來作證,連同那兩個禁衛軍,六個男人一同進了秀芳殿的耳房。

薑甯本來還想跟進去檢查的,卻被沈君堯直接關在了門外。

關門的時候薑甯聽見了,這貨低聲對她說“男女有別,不可猛浪”。

不想讓人看男色就直說唄,還找借口……

房內,兩個禁衛軍開始一件一件脫衣服。

手指,手臂,袖子,外衫,內衫,汗巾,乃至鞋襪都脫了,一無所獲。

除了一股子汗臭味和一些食物染上的汙漬,並沒有血跡,也沒有找到存放血液的容器。

沈君堯一臉嚴肅站在房中擰著眉毛思考哪裏出了問題,兩個禁衛軍正在穿衣服,外頭突然有人敲門,“沈大人,衛統領,寢殿的外牆上似乎被人挖了個洞。”

屋裏的人全數出來了,幾人一同朝著寢殿的外牆走去,站在牆邊的禁衛軍遠遠就朝一群人彎腰行禮。

“就是這裏,這個洞口一直被布團堵著,顏色跟牆壁極為相似,差點就看走了眼。”,領路的禁衛軍站定後指了指牆麵,上麵有個成年男人手臂大小的洞。

沈君堯發現洞的邊上還有一個小孔,兩者相距差不多一根手指的長度。

他從洞口往裏看,發現洞口正好就在寢殿裏頭的衣櫃旁邊,視線正好可以側著看向寢殿的大門。

這麽小的洞口不可能讓人通行,那歌聲到底是哪裏來的呢。

沈君堯將視線從洞內收了回來,低頭的時候餘光看見了牆邊地麵上躺著的一根黃綠相交的長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