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寧衛這次立了大功,聖人對自己當初下旨讓沈君堯專司詭案一事十分滿意,要論功行賞。

他們四人沒日沒夜忙了幾天,如今一個個儀容不端,聖人還特地給了他們時間回去收拾捯飭一番,明日再入宮。

曹奎心裏那叫一個興奮,他不過是個小小千戶,能得到麵聖的機會哪怕沒有賞賜說出去也夠他炫耀一輩子了。

而時均心裏早就有了考慮,沒有任何事情能比時家的舊案重要。

唯獨薑甯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求何物比較好,是要錢財還是討個保命的免死金牌,這讓她有些犯難了。

馬車載著四人一路駛離了宮門,沈君堯突然讓曹奎向往長公主府走,薑甯當即笑臉變哭臉。

“大人,不是吧還有案子?過勞真的會猝死,我非常思念我的床,求求你放我一馬好嗎。”

看著薑甯苦哈哈的模樣,小酒窩仿佛都不甜了,沈君堯實在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薑甯整個人想被電了一般僵住了。

“不是案子,我與長公主還有事情要談,平陽王今日就要離京了。”

一聽到不是要幹活薑甯的心情就陰轉晴了,當即壓低聲音追問沈君堯還有什麽事情。

沈君堯倒是不瞞她,那雙星眸頭一回露出狡黠的光,“你覺得這詭案為何來得如此湊巧?”

全知教教母元詡道人剛入京宮裏就出了詭案,隨後平陽王就將元詡道人引薦給了聖人,雖說最後沒有得逞,但也未免太過蹊蹺。

薑甯心中細細一想突然麵露驚訝,她將屁股往沈君堯那邊挪了挪,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該不會是……你們動了手腳吧?畢竟元詡道人最後徹底失了聖人的心,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在聖人麵前取信了。我就說,向來眼睛的沈指揮使居然對秋容如何在銅鏡上潑了血漠不關心,怕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沈君堯抿嘴一笑,點了點頭。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姑娘,心思活絡機敏聰慧,不過一句話就聯想到了最大的可能。

這完全就是他和長公主以及太子所做的一個局。

一個表麵上看著是順著平陽王動作幫他將元詡道人引薦到聖人麵前,實則是要將他計劃打亂,甚至拔掉他在宮中眼線的一個局。

秀芳殿的詭案,是他們一手安排的。

早在沈君堯從湘州回京之後太子和禦寧衛的暗樁都查到了不少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全知教教母要進京。

如此巧合的節點,他不難猜測是平陽王要動作了。

他們一直以來被平陽王設計牽著鼻子走,這次就正好將情況翻轉,主動出擊打平陽王一個措手不及。

禁衛軍左統領衛驍其實是太子的人,婉貴人出事之後衛驍就找上了他求助,隻是當時聖人盛怒之中處死的旨意立刻就下了,而沈君堯當時又在湘州,遠水救不了近火,婉貴人含冤而死。

恰巧這回平陽王入京,太子便聯係了衛驍找來婉貴人的忠仆秋容打聽當初的事情。

秋容當時懷疑的是紀貴妃,但沈君堯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卻覺得背後恐怕不是紀貴妃。

紀家得勢許久,宮中除了皇後無人能與紀貴妃匹敵,她犯不著搭上唯一的孩子去動一個母族弱勢的婉貴人,背後必定還有別人。

本來他們隻想借著婉貴人的案子徹底廢掉平陽王手中元詡道人這顆棋子,沒想到還沒開始布局就從禦寧衛的暗樁手裏得到了一個更重要的消息。

盛永華是平陽王的人,盛家通過全知教教徒盛夫人將密信全數送到了平陽王手中。

於是太子讓衛驍留意宮中盛貴人的動向,發現她就是平陽王埋在宮裏的眼線,聖人平日的情況和宮裏的重要事情都被她以家書的形式送到了盛家。

拔出蘿卜帶出泥。

本來太子和沈君堯隻想除掉元詡道人這可棋子,沒想到又扯出了暗藏在聖人眼皮子底下的盛貴人這顆棋子。

於是太子、長公主和沈君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鋪開一張天羅地網等著平陽王和盛家入局。

而秋容就是把他們釣進網中的肥美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