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秋水是多大的恨啊,這死法也太殘忍了,人都死了還抱著那麽大的怨念,也真是個冥頑不靈的。”

一旁的黃德興聽得毛骨悚然,一邊搓著手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一邊抱怨秋水,薑甯隻覺得這些人恐怕到死都不覺得是自己作惡在前。

明明是他們何家強迫秋水結親逼得人家姑娘自縊在前,卻絲毫不覺得有錯,反而倒過來埋怨先死的人惡毒,真就把無恥表現得淋漓盡致。

“秋水當了鬼恨意大不大我不清楚,但還活著的這個凶手的恨意一定很大。”

薑甯說完也懶得再管臉色發白的黃德興,動作極快又去查驗最後一具屍體。

黃秀的屍體顯示她的死法與前麵兩者無異,唯一的不同在於她也被人割了舌頭,還敲碎了膝蓋骨。

何勝這人除了兒子,家中女眷幾乎不放在心上,當初也隻是草草替黃秀換了壽衣就下葬。

迎著薑甯看垃圾一樣的責備目光,何勝一句話都不敢說,鵪鶉一樣站在旁邊等著驗屍結果。

“死法都是一模一樣的。膝蓋的骨頭碎得厲害有明顯出血痕跡同樣是生前損傷,雖然沒有剖開皮肉,但是觸摸已經能摸到碎骨,凶手似乎要讓每一個死者在死前都飽受折磨。”

“你們家除了秋水,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仇家,而且結怨甚久那種?”

經過陶家的蓑鮋案子,時均現在已經意識到不能隻把目光放在最有嫌疑的人身上了,還得挖掘一下受害人家是不是還有其他仇家。

何勝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說自己做倒賣生意的,在村子裏又是最富有的一個,難免會有結怨,但也不至於仇恨大到手段殘忍至此,大多是今天吵架明天就和解了。

沈君堯最在意的一個點在於,為何凶手對不同的死者采取了不同的折磨方式。

何婉婉被割舌喂了砂石。

何誌高被剖眼捅爛了小腹。

黃秀不止割舌,還敲碎膝蓋骨。

凶手的折磨方式看似毫無關聯,但必定是有理由的,然而現在摸不出關聯來。

眼見著天已經黑了,何勝便讓薑甯三人留下來吃個飯,沈君堯考慮片刻就答應了。

“凶手不知道何時會再下殺手,我們留下或許能起個警告作用,如果他出現就更好,直接逮了就是。”

指揮使大人的話就是命令,時均向來按章辦事,薑甯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喊上駕車送他們來的驛卒,四人在放屍體的屋子外頭坐了下來,何勝不敢多問,急忙讓家人搬來桌子,就在門口上菜吃飯。

因著今天做法事,何家準備的全是齋菜,誰也沒有怨言,安安靜靜吃了起來。

村子不比城內,家家戶戶住得分散,夜色漸濃後到處都是蟬鳴蛙叫,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夾雜著幾聲不知名的禽鳥叫聲。

除此之外一點人聲都沒有,靜得叫人漸漸生出不安來。

家裏接二連三離奇死人,何勝這一支已經死光了隻剩他一個,院子裏住的還有何勝嫡親的大哥一家和妹妹一家,如今三家人加上黃德興圍在兩張大桌上吃飯,誰也沒心思說話。

時均自打知道驗屍結果之後也不懼怕了,畢竟鬼可不會整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手段,凶手是實打實的活人,他低聲和沈君堯聊了起來。

“君堯,這案子手段殘忍血腥,而且要從嘴巴裏將人捅死力氣自然不小,凶徒應當是男子。”

“凶手要先將死者抓住才能施暴,何誌高是個身強體壯的成年男子,女子基本不可能在他清醒的情況下將他帶走,確實是男子行凶的可能性更大。當然也不排除先把人弄暈再拖走,但這樣的一來就會留下拖拽的痕跡,明日可以詢問村民可有發現。”

沈君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何家人,盯視片刻,最後才將目光投向了黑漆漆的夜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