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沫回來了,薑甯他們正要走過去,鍾婆婆家卻突然開了門。

一個男人舉著燈籠跟徐丫丫站在一塊,兩人正要出來就與他們是個打了個照麵。

“是昨天的官大人。”

徐丫丫認出了薑甯和沈君堯,旁邊的男人愣了一下沒有開口,倒是徐小沫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麽全站在門口了。”

徐小沫走近之後也認出了昨天下午盤問過她的時均,臉色一變,隨後若無其事越過他喊徐丫丫回家。

鍾婆婆同她打了招呼嘮叨了她幾句,這才放徐丫丫出門回家。

“江哥哥我先回家了。”

徐丫丫甜甜地朝旁邊站著的江聯道別,牽著自己姐姐的另一隻手高高興興回家去了,鍾婆婆推了推江聯,他急忙跟了過去。

“小沫,我……”

“江大哥,以後別再陪著丫丫在婆婆這兒等我了,婆婆能照顧好她,你平日裏已經很忙了,不必這樣的。”

徐小沫似乎不太高興,背著江聯頭也不回就牽著徐丫丫進了屋子,正要關門倒是被時均攔了一下。

江聯她可以不見不管,但禦寧衛不可以,不得已她隻能側過身讓他們四個進屋,隨後眼神掃過站在外頭有些落寞的江聯,一個眼神都不給就把門關上了。

直覺告訴薑甯,這兩人之間有事兒。

徐小沫的房子沒有鍾婆婆的大,格局跟淩平家差不多,但是幹淨整潔了數倍,能看出屋子的主人十分勤勞愛潔。

“幾位官爺,我真的沒有那閑工夫去嚇唬淩平,他那人貌醜嘴賤恐怕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派人來折磨他了。我起早貪黑,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多睡一會兒。”

徐小沫幹了一天的活回家還得被問話,心情實在不太好語氣多少有點重,沈君堯倒沒有在意,他一直在觀察屋裏的情況。

小院子很整潔,邊上有個石磨,石磨邊上放了幾個木箱和木板,還有晾在繩子上還沒收下來的紗布,豆腐和豆漿就是在這裏做出來的。

鍾婆婆家偶爾傳來幾聲低低的貓叫,在徐小沫的家中也能聽見。院子的牆壁四處也沒有缺漏的小洞,但牆角上依然撒了白色的粉末。

是藥老鼠的砒霜。

“江聯是不是喜歡你?”

沈君堯這話問得十分直白,徐小沫霎時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頂著他銳利的目光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點點頭。

薑甯在旁邊用手肘撞了撞沈君堯,感覺他這人實在是比鋼筋還直,沈君堯有些不理解,他似乎也沒說錯話,這姑娘衝他擠眉弄眼什麽?

時均知道沈君堯是覺得江聯有可能是替她出氣,偷偷在背後嚇唬淩平,當即話題一拐去問江聯平日是做什麽的。

將沾了貓糞的土移走,又要在夜裏不懼宵禁進出,能做到這些的人應該有份夜裏不惹眼的工作。

徐小沫一直沒好意思再說話,倒是一旁的徐丫丫搶答了。

“江大哥是夜士!很厲害的。”

薑甯沒聽過夜士這職業,有些好奇,輕聲詢問沈君堯,沈君堯低頭輕聲解釋,“負責防火滅火巡夜的人。”

大慶不像後世有專門的消防局,防火的工作沒有單獨的機構,朝廷便在各處街道設立一種叫都亭的機構,征集街道年輕體健的男子去做夜士,負責這一條街道的防火滅火抗洪搶險。

都亭的功能有些類似於後世的街道辦與消防局結合體,夜士就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兼消防員,他們並不受宵禁限製,可以隨時進出。

江聯一躍而上,成為嫌疑最重的存在。

“官大人,你們能幫淩平那個壞人抓貓妖,能不能幫幫我姐姐?他汙蔑我姐姐的清白,害得姐姐跟江大哥……”

“丫丫,不要亂說話,禦寧衛的大人們沒空管這些!”

徐小沫一把捂住徐丫丫的嘴把她往身後拽,低著頭有些神色落寞,“官爺,我真的沒有嚇唬淩平,他對我確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我妹妹還年幼,我不會為了一個人渣犯律法的,我還得養家。”

雖說恐嚇最多打板子,但是那手勁是很大的,姑娘家哪怕隻是挨上五板也得躺上個五六天下不來床,徐小沫不做買賣家裏就沒經濟來源,她家這情況確實沒有什麽衝動的資本。

沈君堯不再為難她,讓她案件結束之前不要離開慶京,隨後就領著三人返回鎮府司。

馬車上,薑甯問他怎麽突然就覺得徐小沫不是凶徒反倒聯想到江聯那兒去了,沈君堯說出了地上有砒霜的事情。

“她是做吃食買賣的,家中要幹淨,否則吃壞了肚子賠不起。她家牆角四處都撒了砒霜,隔壁又是貓叫陣陣,基本不會有活著的老鼠需要她處理,與那三隻死鼠的情況不符。”

薑甯煥然大悟,感覺自己在對現場細節觀察這一塊依然是遠遠追不上沈指揮使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