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雪雖然停了,但風卻更淩冽了,塗威領著人把看熱鬧的人群都屏退在客棧門外,薑甯在裏頭開始幹活。

“你們可認得死者是何人?”

客棧的掌櫃擔心屍搬進店裏沾了晦氣影響他的生意,正愁眉苦臉立在櫃台後麵卻冷不丁被沈君堯點名,當即苦哈哈走了出來說並不認識。

“這人瞧著麵生,不像我們霜山鎮上的人。我這客棧開了也有快八年了,位置也是鎮上最好的,不誇大的說,鎮上的人十有八九我都認識,這人我還真就沒見過。”

沈君堯聞言直接揮手讓他退開,時均立刻開門朝著外頭還沒有全部散開的人群詢問起死者的身份來。

然而,竟沒有一個人認識這名死者。

曹奎給沈君堯報備了一聲,揪著店小二就讓他領路去找裏正。

裏正管著鎮上的絕大部分事情,籍貫姓名這些都有記載的,要找一個人倒是不難。

曹奎一走塗威直接就把客棧的門給拉上了,外頭喧鬧的討論和好奇的目光全數被隔絕,光線順著側麵的窗戶落在屍體上,薑甯收起了手裏的皮尺開始去脫死者的衣物。

人剛死了不到半個時辰,臉上祥和微笑的表情都還維持著,眼睛也是閉上的,除了右手手肘上的紅腫之外,屍體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新傷口。

“死者男,牙齒磨損程度來看年齡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間,身高五尺一,舌骨完整,口腔沒有血痕,胸腹按壓無腫大結塊。”

薑甯觀察完外部這才伸手去探查死者右手的傷口。

手肘上的關節部位明顯腫大,雖然發紅並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從死者手臂不自然的彎曲角度來看,他骨折了。

薑甯用手順著屍體的肱骨往下摸,在關節往下的尺骨部位摸到了明顯的突起。

“死者右手小臂骨折了,雖然骨頭沒有刺穿皮肉,但傷得不輕,時間太短淤痕也沒有完全顯示,我得熏蒸熱敷看看。”,說罷薑甯站起身看向掌櫃,向他討要白酒和醋,還要燒熱的水和布巾。

掌櫃不敢不應,點了頭就去後廚準備東西,薑甯又接著去翻看屍體。

“右手食指中指的指關節上有繭,背部肌肉健壯,整體的體型相對於常人也顯得壯碩,這個人應該是個時常用箭的。”

沈君堯用刀翻動了一下死者被撿回來的衣服,雖然掉落的東西裏並沒有弓箭,但腰帶上確實綁了一個皮革箭囊。

掌櫃和後廚的夥夫把薑甯要的東西拿了上來,薑甯把毛巾煮熱將煮熱的布巾混入白酒和醋,趁著布巾還發熱的時候覆在了屍體上麵。

因為沒有白梅和酒糟做的烙餅,她也隻能這樣將就著用醋和白酒多次熱敷屍體,最後換了好幾次熱水才算完事,屍體上麵的淤痕隱隱約約顯了一些出來。

淤痕都集中在死者右半邊手臂和肩膀處,手肘和肩膀的位置最為明顯,右邊臀部和大腿上也有一部分。

一般來說扭斷或者折斷別人的手臂不會留下這樣大麵積的淤痕,腿上也有淤痕並且跟手上處在同一側,這種情況更像是一側身體遭襲了留下的痕跡。

薑甯蹲得腳都麻了,扶著地麵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從淤痕來看,凶手像是用什麽物件對死者進行了擊打,又或者是將死者推撞到什麽硬物上所導致的。從大片塊狀淤痕來看,襲擊的物體應該是麵積較大的平麵,類似鏟子或者板凳的凳麵這種。”

屍體部分能查驗的地方薑甯都細致查看了,不能直接剖開也沒辦法再做更進一步的檢查了,她便將目光又投到了屍體那堆衣服上。

沈君堯從腰帶上發現了箭囊,薑甯便從箭囊開始翻查。

箭囊倒是最普通的款式,皮革微微有點磨出了毛邊,裏頭什麽也沒有剩下。

薑甯把衣服一件一件提起來翻查,剛摸到襖衣的時候從右邊的暗兜裏找到一塊鑰匙大小的灰褐色布料,布料的一邊有明顯的撕扯痕跡。

沈君堯發現死者的衣服當中並不存在這個顏色的布料,突然問薑甯死者骨折了能不能將手抬到胸口暗兜這個位置。

薑甯搖頭表示這個程度的骨折,死者的右手幾乎無法彎曲到這個位置了。

他想了想推測道,“死者右手骨折所以用左手將布料藏進了右邊的暗兜避免被人發現,布料可能是從凶手身上扯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