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取煙熏肉的動作讓薑甯腦子裏出現了一個畫麵,她必須立刻去求證。
三具屍體已經重新放回了棺材裏,驛卒一直奉命在屋內看管,薑甯一陣風似地進來把他嚇了一跳。
“快快快,幫我把棺材蓋打開。”
薑甯說著就去推棺材蓋,驛卒急忙過來搭把手。
屋裏熱氣蒸騰,幾具屍體的腐爛氣味聚集在一起,蓋子掀開惡臭撲鼻,驛卒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薑甯反而探身進去查看。
沈君堯和時均趕到的時候,薑甯半個身子都趴進棺材裏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凶手是如何把死者掛在樹上的了!”,薑甯咧著一口大白牙興奮地從棺材裏探出頭來,連連朝著沈、時二人招手。
“發現了什麽?”
沈君堯走近,薑甯伸手掰開黃秀的嘴巴,指了指裏頭解釋道,“口腔裏這除了致命的這個貫穿傷和靠近牙齦那四個稍顯對稱的小傷口,還有一個深度隻到鼻腔的傷口,凶手就是這樣把死者吊在樹上又不會在屍體上留下線痕的。”
薑甯說完就仰起脖子抬頭,張開嘴巴,右手食指彎起來比出一個朝天鉤子的模樣伸進自己的嘴巴裏。
時均頓時瞪大了眼睛。
“鉤子,凶手將鉤子戳進死者的嘴巴裏,再將魚線捆在鉤子上把死者吊在了樹上。”
凶手把死者當成煙熏肉一般直挺挺掛了起來。
薑甯隨即點頭,“所以三個目擊者都隻看到屍體的後腦勺,如果將正麵露出來便會露餡,凶手完全就是抓住了人對詭物的恐懼設下的障眼法。”
沈君堯抱臂靜靜看了片刻,臉上掛起了饒有興味的冷笑,“像不像被宰的豬?”
他這麽一形容,薑甯再細細一想,嘴巴比腦子更快,當即蹦出一個名字來。
“朱定!”
“魚線好找也容易買到,但屠戶所用的掛肉鉤卻不是尋常東西,一般人家中更不會備著此物。”,沈君堯眯起眼睛露出玩味的神情,“朱定,倒是個狡猾的。”
小湧村靜靜掩在夜色中,因為鬧鬼傳聞,家家戶戶夜裏早早就閉門不出,靜得隻剩下蟲鳴。
薑甯的新發現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何勝隻看見她急匆匆去看屍體,卻不知道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朱定。
飯菜備好端上來,何勝抬腳正要走就被沈君堯喊住留了下來。
“你們一家與屠戶朱定感情如何?”
何勝撓了撓頭回道,“也就一般鄉裏鄉親的感情。村中隻有他一個屠戶,新鮮豬牛羊肉都隻能在他那兒買到,他性子爽快又從不缺斤少兩,村裏家家戶戶都在他那兒買肉,誰家跟他都能聊上幾句。”
薑甯扒著飯,聞言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抬頭問何勝,“秋水嫁進來之後,你們家買菜買肉的事情也是她負責嗎?”
何勝不知道這幾位官爺到底想問什麽,但還是乖乖點頭回應。
“不要聲張,半個時辰後帶我們去朱定家。”
“欸?哦,好。”
等何勝一頭霧水出去之後,沈君堯壓低聲音將稍晚一些的行動一一說明,薑甯邊聽邊往嘴裏塞肉,吃得滿嘴是油。
安排完畢,沈君堯一轉頭就看見她泛著油光的嘴唇,頓時就想到了何婉婉嘴裏掉出來的那些肥碩蛆蟲,當即嫌棄地皺了皺眉,掏出帕子遞了過來。
“擦擦。”
薑甯吃得興頭上,一隻骨節分明能當標本的手橫在她眼前擋住了菜碟子,她一下就不高興了,但礙於是頂頭上司的手,敢怒不敢言啊,隻能接過帕子擦了擦嘴。
還坐在一旁斯斯文文小口吃飯的時均眼睛都亮了,沈大爺何時給人遞過手帕,向來隻有給人拋白眼和刀眼的份,薑甯這姑娘了不得啊。
一頓飯在三個人不同心思的情況下吃完,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沈君堯跨出屋外,何勝已經等候在側。
交代了何家其他人不得外出後,薑甯三人跟著何勝連燈籠都不打,摸黑朝著朱定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