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記得當初他們去找五姨娘的時候,她說蘇琴把這些姨娘全都發賣了,但卻沒有提起這些姨娘的孩子,她懷疑卓耀傑可能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

這個兒子極有可能就是平陽王威脅他自盡的籌碼。

蘇琴聞言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緊張,但立刻就點了點頭,“是,姨娘們無所出。”

無所出?

薑甯向素琴投去懷疑的目光。

但不管是因為她對那些姨娘做了什麽手腳亦或是姨娘們真的無所出,這都確定了一件事,這個兒子是卓耀傑唯一的兒子。

“卓耀傑對這個孩子感情如何?”,沈君堯腦子裏也產生了跟薑甯同樣的猜測。

蘇琴這回臉色倒是緩和了很多,甚至稱得上有些自豪,她笑著道,“卓耀傑把他當眼珠子捧著呢,小鵬就是他的**。卓耀傑他爹早逝,她娘在我進門不到兩年就去了,他又沒有親兄弟姐妹,這孩子算是唯一跟他血脈相連的人了,小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摘下來。”

沈君堯確定了這孩子在卓耀傑心中的地位後立刻將話題拉回了卓耀傑自殺那日,他追問蘇琴,當日是誰送她跟孩子出門去玩的?

蘇琴想了想才說是家中的車夫。

“車夫可是家中的老仆?”

“不是,原本的車夫保叔扭傷了腳沒法上工,這車夫是卓耀傑在外頭苦力巷裏隨手喊來打零工的。”

“卓耀傑死後那車夫可還在府中?”

蘇琴搖了搖頭,“卓耀傑死了那天他就走了,說是當家的死了晦氣,這活兒他不敢接了。”

後麵的話沈君堯也無需再問了,這車夫多半就是平陽王的人了。

卓耀傑寶貝他唯一的孩子,車夫將孩子帶走了,如果卓耀傑不死,恐怕死的就不止他一個了。

要是卓耀傑沒有自盡,恐怕車夫也不會將孩子毫發無傷送回來。

線索,還是斷了。

衛所裏,齊嘯也收到了白衣快馬加鞭送過來的信件,是祝九思那邊查到了東西。

沈君堯托他翻找當初卓耀傑上報了走馬坡滑坡之後是何人接下的公文前來調查的,祝九思翻了幾天文書卷宗,總算找到了這個調查的官員。

工部員外郎徐華昌。

“徐華昌?大人,他如今是工部尚書了吧。”,曹奎眉頭一皺,印象裏是有這麽一號人物。

時均反應很快,捏著冊子的手緊了緊,“確實是工部尚書,不過才七年,他已經從員外郎爬到尚書的位置了。”

朝廷裏這些文官的擢升可不像靠刀劍功績說話的武官和禦寧衛,他們得在上一個官職位置上幹上兩三年,做出了政績,這才能升一階。

而員外郎到尚書,六品到二品,這徐華昌隻用短短七年?未免太快了些。

夕陽沉入夜色,沈君堯點亮桌上的蠟燭選好了下一步的動作,“如今搜集的證據已經足夠為時家翻案了,再加上徐華昌人在慶京,那就直接回京繼續尋找背後是平陽王的證據。就看是徐華昌先開口,還是我們先逮著馮超和楊大華了。”

錦鄉的雪停了,不知道慶京的風暴是否已經開始醞釀……

第二天天剛亮曹奎就已經在整理馬鞍了,齊嘯帶著時均出去采買幹糧,沈君堯還在處理公文,隻有薑甯無所事事跟曹奎在馬車邊上嘮嗑。

按照半年前的行車速度,他們還得花上八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回到慶京,薑甯為了自己的屁股著想,早早就準備了一個軟墊,伸手就扔在了馬車上。

事實證明她的未雨綢繆很是有用。

最終日夜兼程馬不停滴往慶京趕了九日才在日落之前抵達慶京的城門,即便有了軟墊,薑甯依然感覺自己的屁股已經顛成好幾瓣了。

離開慶京也有兩個月了,再次見到周嬸讓薑甯感覺十分親切。

周嬸給她燒了熱水又重新鋪好了床鋪,薑甯洗漱回來發現房間一塵不染,不用猜就知道多半也是周嬸時不時幫著打掃了。

“薑甯啊,跟著大人外出公幹辛苦了吧。瞧瞧你這臉蛋,都瘦了,趕緊去食堂,我讓老趙給你留了吃食。”

“謝謝周嬸!”

薑甯感動地抱了抱周嬸就往食堂趕,出去那麽久了,她是真的挺饞老趙那一碗澆汁的鹵肉麵了。

酉時莫了,大多數的白衣們都已經吃過飯,該休息的休息,該辦公的辦公去了。

沈君堯回了靖國公府,時均也趕著回家報喜,曹奎才進城門直接就把車子扔給了時均,回家看娘子去了。

如今偌大的食堂裏,就隻有薑甯一個人的嗦麵聲。

老趙額外又給她做了個肉夾饃端過來,坐下就是一陣數落沈君堯。

“這大人也真是的,在外頭不給你飯吃嗎,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圈肉怎麽說沒就沒了。”

薑甯嘴裏嚼著麵,臉上掛著笑意聽老趙數落沈指揮使,心裏分外踏實。

鎮府司裏這些人雖然跟她非親非故,但大家是真心把她當自己人的,一個個盼著她好怕她吃不飽睡不好,這種溫暖讓她很安心。

老趙自顧自說著,薑甯一邊吃一邊跟他說說路上的見聞,老趙卻突然話鋒一轉提起了薑皎月來,“薑甯,你那個庶妹薑皎月如今可風光了,你下回見著她可得收著點脾氣,別惹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