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他們一行人往食堂去,剛在門口就碰上了往外走的劉雙雙,她手裏還捧著一托盤的吃食。

曹奎是個腦筋直的,一看劉雙雙笑著就上去打招呼,“劉姑娘,想不到你這小小身板胃口倒是不錯,怎麽不在食堂裏吃了再回去?”

劉雙雙聞言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低著頭不敢看人似乎是害羞了,聲音低低的,“這裏都是些禦寧衛大哥我一個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想著回屋去吃更方便些。這些年跟著師父師姐走南闖北的,還要搬木偶和趕車,吃得是比一般姑娘多了些……”

薑甯伸手掐了一把曹奎手臂上的腱子肉,疼得他咧了下牙齒,剛要開口問話就被搶了先,“哪裏多了,誰規定姑娘家不能吃兩碗,曹千戶,格局小了啊。”

曹奎這才發現自己這話說得不合適,急忙輕輕打了自己兩下嘴巴,“對對對,薑甯說得對,是我格局小了。”

劉雙雙朝薑甯看了一眼,眼裏閃著感激,朝她微微鞠躬道謝才緩步離開。

四人進了食堂,薑甯也要了一碗麵,裏頭同樣飄著兩個兩個煎蛋,看得曹奎直呼老趙偏心。

老趙眼皮都沒抬一下,又給薑甯多打了一勺鹵肉碎,“你這體格夠用了,薑甯這小身板可得多吃,吃好,不然哪有體力天天跟著你們東奔西走的。”

薑甯笑眯眯接了麵,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誇了老趙幾句,屁顛屁顛就跑到一邊坐下開始嗦麵,沈君堯他們三人輪流落座,四個人吃著飯這回倒沒有在散值之後談案子了。

隔壁的幾個同僚問起曹奎夫人的情況來,大家都惦記著他夫人八個月的身孕,再過兩個月就要臨盤了,紛紛讓他多關心夫人。

曹奎一臉自豪拍著胸脯,說是等孩子出來了一定給大家送紅雞蛋,這些白衣們嬉鬧著聊得歡,連沈君堯都難得笑著說等孩子出來了給他買個小金鎖,唯獨時均一直安安靜靜在低頭吃飯,心思壓根沒在飯堂裏。

薑甯想了想,湊到他邊上低聲問道,“時百戶,你是不是在想惜惜姑娘。”

“咳……咳咳,不……不是,我沒有。”

時均被嗆得咳了幾下,飛快解釋了起來,然而他越是掩飾,落在薑甯眼裏就越是明顯,一旁的曹奎都忍不住看了過來,一臉八卦。

這熟悉的表情,這熟悉的感覺,時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曹奎想幹嘛,急急忙忙起身說還有事就跑了,曹奎嘖了一身轉頭就向薑甯打聽了起來。

“別問我沒結果,我真的啥都不知道。”,薑甯輕描淡寫就把曹奎的八卦之心撲滅,專心致誌跟自己的麵戰鬥了起來。

吃過飯曹奎也要回家去陪夫人了,老趙從廚房探出頭來丟給他兩個雞蛋灌餅說是給他夫人的,曹奎摟著老趙的肩膀朗聲道謝,老趙拿著湯勺把他趕了出去。

寒冬凜然,人心卻暖。

沈君堯牽著薑甯把她送到院舍門口,兩人在外頭站著說了會兒話他才回去書房批寫公文。

薑甯進了房間準備去洗漱,突然聽見隔壁傳來了一陣玉珠走盤的琵琶聲。

是劉雙雙。

抱著衣服出了房門,薑甯看見劉雙雙房間的蠟燭亮著,她坐在桌前彈著琵琶,燭光把她婉約的身姿印在窗紙上,朦朧柔美。

而那兩個被拆壞了的木偶不知道她用什麽東西固定著又勉強拚了回去,此刻就豎著立在桌子旁,就好像兩個聽眾在賞曲。

周嬸剛好幫孫女洗過澡回來,抱著木盆抖開衣服要晾,看見薑甯便朝她使了個眼色。

薑甯靠了過去,周嬸壓低聲音目光卻一直看著劉雙雙窗戶,“薑甯啊,你覺不覺得這個雙雙姑娘的木偶,有些瘮人……我聽說她師父害了人,還把屍體放在木偶裏頭,那她豈不是一直跟這些屍體吃住在一塊,她竟也不害怕嗎?”

屋裏的人並不知道外頭的情況,依然熟練地奏響旋律,薑甯看著人影給周嬸簡單說了一下她被師姐救下,而木偶又是被她師姐所做的事情,周嬸聞言頓時覺得劉雙雙十分可憐。

夜色寂寂,彎月隱於薄雲之中,薑甯提了熱水在澡堂快速洗漱完畢,束起頭發就往外走。

她走得不快,身邊除了嗚嗚的風聲外,似乎還有一個極輕的腳步聲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她後麵。

雖說鎮府司裏很安全,但薑甯不免擔心會不會是平陽王的人潛了進來,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在前頭拐角位置她突然跑著拐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