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妍之的屍檢結果表明她是急病身亡的,但鞋子是早已消失的死者之物,那又是如何套到了崔妍之的腳上呢?

薑甯趕在光線變差之前把屍體的內髒放回去,縫合頭顱和腹腔,盡全力把屍體還原,林皓已經帶著杜彥鴻出去給杜府的其他人解釋崔妍之的死因了。

時均趁著薑甯還原屍體的間隙又再次觀察了案發的房間,屋裏的東西擺設整齊,妝匣內的貴重物品也有序地陳列著,就連崔妍之生前穿的鞋子也都是整整齊齊放在腳踏上。

所有的痕跡都表明崔妍之是自己進了房間脫鞋躺下休息的,這意味著替她套上鞋子的人完全可以等她死後再進屋偽造現場。

這樣一來作案的時間就不局限於崔妍之死亡的那半個時辰了,而是她死後直到被人發現屍體為止的這四個時辰都可以是偽造現場的機會。

“如果凶手是覺得崔妍之是害死蘇晴雨的凶手想要替她報仇,那崔妍之都已經病死了他完全可以不用再偽造女鬼害人的情況,反正目的都達成了。反而是把繡鞋掛上還會引來我們禦寧衛的注意,徒增自己被抓獲的風險。”

薑甯已經收拾妥當幫屍體穿上中衣了,她把圍兜和麵巾脫下裹住皮手套,再用幹淨的布巾包裹著才放進工具箱裏帶回去清洗,動作一氣嗬成,“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但不管凶手意圖是什麽,他借著蘇晴雨的鞋子做文章,肯定有古怪,我們去查查蘇晴雨那案子吧。”

時均完全同意,待薑甯洗過手背好工具箱,兩人才去找林皓了解情況。

杜府財大氣粗,庭院建得極具南方園林特色,湖泊水榭無一不透露著婉約朦朧的秀美。

林皓在前堂,薑甯兩人在下人的帶領下一路往那邊去,在前堂的月拱門外頭就碰見了正低頭站在牆角下的嶽姨娘和丫鬟喜兒。

這個嶽姨娘的情況他們並不是很清楚,除了那日廚子和喜兒鬧起來的時候聽出她被崔妍之磋磨外,其餘的情況似乎也並沒有提及。

秉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薑甯提議去找嶽姨娘問問蘇晴雨那案子的情況。

畢竟杜彥鴻這人素愛小腳,薑甯雖然不理解這種劑型審美,但她看得出來,嶽姨娘裙擺下那雙腳可要比崔妍之的還要小上一些,多半是比崔妍之要受寵的。

而蘇晴雨又是杜彥鴻重金標下的清倌,跟崔妍之的關係勢如水火,也許還真能從她嘴裏問出案子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況。

時均同意後薑甯直接朝著嶽姨娘走了過去,喜兒聽見腳步聲警惕地抬頭看了過來,發現是薑甯這才鬆了口氣。

嶽姨娘也看見了來人,得體地行了禮開口問好,“仵作姑娘,聽聞已經出結果了?”

“是,林百戶不是進去裏頭解釋了,你怎麽不進去聽反而站在這裏?”

嶽姨娘臉色尷尬沒有接話,倒是喜兒有些心直口快道出了原委,“杜夫人痛恨所有的姨娘,不管是杜老爺、大少爺還是二少爺的姨娘,沒一個入得了她的眼,都是不配在外頭露麵的。昨日要不是因為姨娘按時去給二夫人請安進了院子,姨娘也見不上幾位大人的。”

薑甯聞言不由得多看了嶽姨娘一眼,嶽姨娘隻是扯了扯喜兒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被打壓的人多半是心有不甘的,薑甯很有把握能從嶽姨娘嘴裏問出點東西來。

她也沒有急著開口就探聽蘇晴雨的事情,反倒是十分善意地先把崔妍之的死因給嶽姨娘說了一下,末了還說壓根沒有凶手,要找的不過是將鞋子放進屋內的人。

嶽姨娘似乎有些驚訝,聽見崔妍之是病死的時候她眼睛都瞪大了,但薑甯提到蘇晴雨的鞋子時,她的眼裏突然就閃過一絲慌張。

“嶽姨娘,凶手挑了蘇晴雨死時所穿的鞋子那意味著事情肯定與蘇晴雨有關,當初她身亡一案,你可知道些什麽能否告知我一二?”

薑甯問得隨意,保持著輕鬆尋常的語調生怕引起嶽姨娘的警惕,但盡管如此,嶽姨娘依然沒有鬆口,反倒是避嫌一般後退了一步。

“仵作姑娘,百戶大人,這事我並不清楚。當時夫君是帶著二夫人上山的,我並未隨行,案發後府衙也立刻前去調查並抓獲了真正的凶手,你們若想了解具體情況還是去問夫君吧。”

嶽姨娘說完甚至也不等在拱門外了,直接行了禮帶著喜兒匆匆離開,喜兒走前還回頭看了薑甯一眼,眼神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