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條魚,倒是結結實實把一群活人給嚇懵了,薑甯忍不住笑了出來。
漁民見她沒有懼色,這才挪動發軟的腳靠近,“大人,東西撈起來了,這……”
薑甯擺擺手示意他不必擔心,“沒事了,放心撈魚去吧。”
說完她也不管其他人詫異的臉色,直接找旁邊的店家借了雙布手套就去拆袋子上的繩結。
繩子打的是個死結,彎彎繞繞纏了七八圈,薑甯花了快兩分鍾才拆開,袋口敞開的瞬間,連她這種見慣屍體的人都皺了起來眉毛。
袋子裏,與其說是屍體還不如說是屍塊。
整具屍體被肢解得七零八落,泡在水裏久了又被魚蝦啃食,隻餘下薄薄一層肉黏連著。顱骨上掛著一塊破破爛爛的黃色布條,眼珠子早已不知所蹤,兩個空洞的眼眶裏還有來不及逃跑的小螃蟹在裏麵逃竄著。
薑甯打開另一個破損小一些的袋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頭顱。上麵竟然也掛著一塊黃色布條,隻是這一條腐爛得慢一些,依稀還能看見上麵一些奇奇怪怪的紅色符號。
有一捆枝條狀的植物被泡得也幾乎腐爛,被紅繩纏成一束,塞在了屍體的嘴巴裏。
與另一具屍體相同,這個袋子裏的屍體也被大卸八塊。或許是江裏的小動物啃食得少一些,腐爛程度也比第一個袋子裏的屍體好一些,但依然是爛得麵目全非,無法從臉麵來判斷身份了。
兩邊的圍觀人群已經嚇壞了,隻餘下幾個膽子大的還在捂著眼睛瞟上幾眼,薑甯環顧一圈覺得在這裏現場驗屍可不行,準備等鎮府司的人來了再說。
她剛要起身,後麵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股疼痛突然自她右肩傳來,甚至來不及反應她就被踹倒在一旁。
“哪來的蠢貨,居然敢亂動屍體,破壞了證據你就是死十次都不夠的!”
一個嘴角帶疤的男人大聲嚷嚷著出現,七八個捕快服飾的人頃刻間就把薑甯圍了起來。
“我是……”
薑甯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那個帶疤的男人突然抬腳又要重重踹過來,她右邊肩膀疼得厲害來不及起身,隻能立刻雙手抱頭側身倒地。
不管其他,保住腦子最重要。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落下來,反倒是有溫熱的**灑到了她的手背上,頭頂響起殺豬般的慘叫。
“啊啊啊!我的腳!哪個不要命的!”
人群突然安靜,隻餘下恐懼抽氣的聲音。
薑甯放下手抬頭一看,刀疤男抱著腿被一個捕快扶著,那腿上插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直刀,血滴滴噠噠流了一地。
餘下的捕快全都看向不遠處。
人群缺口處,沈君堯沉著臉騎在馬上,紅袍翻飛鳳眸微凝,居高臨下之姿看著刀疤男的眼神像在看一坨垃圾。
“我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敢動我禦寧衛的人。”
薑甯承認,這一瞬間,沈指揮使真的帥炸了。
沈知意帶著曹奎匆匆趕到,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沈君堯,順著他的目光才看見倒在地上的薑甯,急忙跑了過來。
“沒事吧,路上遇見哥哥下朝,他就騎馬先過來了,我才走開一會兒你怎麽就被人欺負了。”
薑甯扒著沈知意的手站起來,疼得齜牙咧嘴,沈君堯的臉色更沉了。
刀疤男立刻就蔫了,也不管腿上還在流血,一咬牙就把刀拔了出來,一瘸一拐雙手把刀舉到沈君堯麵前,方才那副囂張氣焰全無。
“指揮使饒命,是小的眼瞎不小心衝撞了禦寧衛。”
沈君堯冷冷看著他,將刀接過來。
一甩,一串血珠子濺落在地。
“滾。”
勉強撿回一條命的刀疤男如獲大赦一般挪到一邊去,那幾個捕快跟了上去,其中一個低聲問道,“劉捕頭,這案子……”
沈君堯權當沒聽見,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旁邊一個禦寧衛,朝著薑甯走了過來。
“發現什麽?”
薑甯指著頭顱上那條破爛黃布提示沈君堯去看,“不是很確定,但似乎是符文,泡爛了看不太清楚。”
沈君堯半蹲下來查看,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了起來。
“符文遮眼,柳枝塞口,好毒的心思啊。”
“這怎麽說?”
“這是叫人死了之後目不能視找不到頭七歸家之路,嘴不能言見了閻王爺都無法喊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