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初,夜色如墨,兩人敲開了嚴府的大門。

門房提著燈籠來看,被這兩身飛魚服嚇得不輕,薑甯溫和地告知需要要見嚴大人,門房急忙去通傳。

嚴府不比許府,宅子麵積小一些,布置也偏古板守舊,兩人剛坐下,嚴夫人拽著嚴大人火急火燎衝了過來。

“大人,可是出了什麽問題?”,開口的竟是嚴夫人。

沈君堯朝薑甯點了點頭,薑甯便禮貌地自報了姓名,然後詢問嚴大人半年前陳和失蹤那日是否與許懷紹一並去了倚香閣。

哪知道嚴大人還沒回話,嚴夫人一巴掌就拍在了嚴大人的後腦勺上,開始罵了起來。

“你個不要臉不要皮的死家夥,居然還敢背著我去倚香閣?!你哪來的錢去倚香閣,府裏的錢本就不大寬裕,你還敢去逛花樓?!”

嚴大人被這一巴掌打得往前踉蹌了一步,想起自己在外人麵前丟了男人的臉麵,當即嗬斥了起來。

“嚷嚷什麽,沒花府裏的錢!我堂堂一個中書侍郎,去聽個曲兒還得你一個婦道人家同意嗎?”

“你個死東西,府裏花著我的嫁妝補貼,還敢用我的錢去逛花樓,真是好不要臉啊!”

兩人完全忘記了薑甯的問題,突然就互罵了起來,沈君堯眉頭漸漸擰起,按捺不住脾氣抽刀一下拍在了桌麵上,厲聲問道,“鬧夠了沒有,回答問題。”

這刀子一出瞬間就鎮住了場子,嚴夫人當即就安靜了下來,伸手撞了撞嚴大人,嚴大人驚魂未定道,“是,是和許老板去了。”

薑甯接著又問,“當天夜裏許懷紹可有什麽異樣,他中途離開了倚香閣兩個多時辰才又返回,你可知道他去哪兒了?”

這下嚴大人可不敢開口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沈君堯橫眉一瞪,他才低著頭小聲答曰跟明珠姑娘滾床單去了。

原來嚴大人的俸祿不算高,除去府中大小開銷還想要去逛倚香閣那是好幾個月都去不上一回的,然而某次機緣巧合結識了許懷紹,兩人同樣鍾情聽明珠姑娘唱曲,所以每回這錢就由許懷紹出了。

許懷紹是個商人自然不做虧本買賣,嚴大人便讓自己夫人設宴請了不少官家權貴女眷,席間時常替玉容齋的新品做宣傳,許懷紹便也私下給嚴夫人一些銀錢權當介紹費。

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固定的青樓搭子,許懷紹用吃飯喝酒的借口每個月帶嚴大人去一趟倚香閣,嚴夫人從未識破,隻當真的隻是友人相約罷了。

案發那日也是頭一次,許懷紹居然掏錢請嚴大人留宿明珠姑娘屋裏,隻說賺了不少也該回報一番老朋友。

“好啊,你個死不要臉的,你居然在外頭爬床,你也不嫌髒!”

嚴夫人已經聽不下去了,舉起手來就開始打,嚴大人被攆得左閃右躲,好不狼狽。

沈君堯實在是受不了嚴夫人打岔,站起來一刀劈在了兩人中間,盯著嚴夫人冷聲道,“禦寧衛辦事,閑雜人等退開,違者,斬。”

他這煞神總是管用,嚴夫人雖然氣得要死也不敢造次,行了禮怒氣衝衝就走了,薑甯立刻接上了話題。

“你留宿?可明珠姑娘的丫鬟小桃說留宿過夜的是許懷紹。”

“我,咳咳,我留宿了兩個時辰,趕在子時之前就驅車回府了。我出來之後許老板才進去的,他留宿後半夜。”

合著就是這兩個人花了一夜的價錢,兩個人都跟明珠姑娘滾了床單……還真就是,精打細算。

“我們二人是傍晚時刻就來了,在明珠姑娘屋裏聽曲到了差不多酉時末就準備走,臨走前許老爺上了個茅房,回來突然就說要留宿,錢都付了,隻說讓我玩個盡興子時之前換他進房就成。中途他說去其他姑娘那兒坐坐,我那時候高興地很,也沒仔細問就答應了。”

自己出錢,讓別人先嫖,這種冤大頭操作,要麽是腦子有坑,要麽有求於人,許懷紹怎麽看都不是第一種。

“許懷紹中途沒有離開?隻是留在其他姑娘那兒?可有證人?”

薑甯連珠炮一串問題拋出來,嚴大人不知道他們在查什麽,但能扯上禦寧衛鐵定不是好事,當即就努力回想了起來。

半晌之後答道,“我沒問過他去哪個姑娘屋裏,但是我走的時候他的馬車也還停在後門外頭,要是走了總得用車吧,應當是沒離開的,這個倒是可以問問我的車夫。”

薑甯點頭後,嚴大人很快就喚人去把車夫叫了過來,那車夫聽完問題,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閃躲,薑甯總感覺他們今晚應當能有收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