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線索

?警局。

“死者體內僅剩不到1000毫升的血液,可以說是徹底被抽幹淨了。”會議室內,蔣睿恒將屍檢報告分發給眾人。

大家低頭看著文件內那空****的血管解剖照片,都流露出震驚的神情。

“誒,這殺曹衛國和李玉忠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秦凱抬起頭問蔣睿恒:“這倆人都被人抽幹了全身的血,這麽詭異的死法,應該不是什麽巧合吧?”

蔣睿恒點點頭:“有這種可能,畢竟殺人抽血這種手法很少見,而且,凶手對這兩具屍體的處理手法上也有相似之處。不過如果真是同一個人幹的話,那情況恐怕更嚴重了。”蔣睿恒掃視了一圈周圍人,表情嚴肅:“因為這次,他可是活活把被害人的血抽幹的。”

屋內一陣安靜。

“這凶手幹嘛對抽血這件事兒這麽執著?”秦凱不解地開口:“抽血這事兒又需要東西又需要時間,還得把抽出來的血處理掉,凶手幹嘛非要給自己找這麽多麻煩?他總不可能是真的要喝吧?!”

沒人回答,這也是大家都不解的地方。

見沒人說話,沈嚴繼續問:“死者的身份調查清楚了麽?”

“查到了,”江厲回答:“他叫曹衛國,53歲,是第一製藥廠的部門主任。他幾年前就已經離婚了,小海找到了他前妻,正在帶人趕過來。”

沒過多久,程海洋將曹衛國的前妻白芸帶回了警局。白芸比曹衛國年輕些,加之妝容得宜,看上去也就剛剛40歲出頭的樣子。或許因為早已離婚的緣故,白芸的表現比一般的家屬要平靜許多,不過當她看到曹衛國的屍體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衛國是個好人,”接待室中,已經恢複了平靜的白芸語氣中帶著疲憊:“他這個人雖然脾氣怪了點,但沒什麽壞心眼,是一個好人。”

“曹……”沈嚴想叫曹太太,開口卻又發覺不妥。倒是白芸開了口:“就叫我白芸吧。”

“嗯,我們查過,曹衛國父母都去世了,所以隻能通知您過來了。”

聽到沈嚴這麽說,白芸露出個苦澀的淺笑:“就算有,也會被他給弄沒的。自從他九年前變了之後,就沒人能受得了了。”

“九年前?”沈嚴聽出了問題的苗頭,追問道:“九年前發生了什麽?”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白芸說:“衛國這人原本挺能說會道的,可是九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突然變了,人不愛說話,總是發脾氣,半夜還經常做惡夢,然後就一宿一宿地不睡覺……那會兒我們兒子才一歲多,我帶孩子本來就挺辛苦,他還這樣兒……那會兒因為這事兒我沒少跟他鬧,我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就決定離婚。”

“你沒問他發生了什麽?”

“怎麽沒問?可是,怎麽問他都不說。那會兒我以為他外麵有人了,結果一問他,他就來了句‘那就離婚’,我當時也是氣瘋了,以為他真變心了,腦門一熱就同意了。離婚之後我帶著兒子搬走了,離原來那地兒遠遠的,不想聽到看到關於他的任何事……幾年之後,我才聽人說起他換了工作,而且也沒再結婚。他定期寄錢給兒子,但我們再沒見過麵。”說到這裏,白芸歎了口氣:“沒想到,再見麵時竟是這個樣子了……”

聽完白芸的一番話,幾人心中都了然——曹衛國變化的原因顯然不是家庭,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工作了。於是沈嚴問道:“你剛才說他換過工作,他原來是做什麽的?”

“醫生,他原來是在醫科大學醫院做醫生的。”

“醫科大學醫院?!”幾人同時一驚。

——看來,他們終於找到兩起案子的關聯了。

“頭兒,查到了!”秦凱匆匆走進辦公室,激動地跟沈嚴匯報:“曹衛國確實是九年前才從醫科大學醫院調動工作到製藥廠的。之前他是醫科大學醫院的內科主任醫生。而且我還順便調查了一下李玉忠,你們猜結果怎麽樣?原來李玉忠也不是一開始就搞研究的!他原來是在醫院藥房工作的,而他轉行的時間是八年前——就比曹衛國晚了幾個月!”

“這麽看來,當時醫院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方禮源看向沈嚴。

沈嚴點點頭:“看來,我們應該找許學威再好好聊個天了……”

醫科大學醫院。

“兩位警官,李醫生的案子有新發現了?”院長辦公室內,許學威問。

“我們還在調查。”沈嚴回答。“我們這次來是想問許院長一個問題:李玉忠八年前為什麽會調職?”

聽到這個問題,許學威微微一僵。他不太自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問:“兩位為什麽要問這個?”

“實不相瞞,許院長,最近又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死者的死狀與李玉忠的非常相似,而且巧合的是,這個死者也曾經在醫科大學醫院工作過,還都在九年前調動過工作。”沈嚴看著許學威越來越不自然的神情,補上最後一句:“那個死者的名字許院長或許也聽說過,他叫曹衛國。”

聽到“曹衛國”三個字的時候,許學威身子猛地一顫。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人……”過了近一分鍾,許學威才再次開口:“曹醫生以前是我們醫院的內科醫生,後來他說想換個工作環境,就調走了。至於李醫生,上次我已經跟兩位解釋過了,李醫生是希望自己專心搞研究才調部門的。”

“可是許院長,我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方禮源開口:“曹衛國都已經做到內科主任了,為什麽會突然換工作?而且他是調到了製藥廠,連醫生都不做了,這變化也太大了些吧?還有李玉忠,我們查到他原來是在藥房配藥的,算不上正式的醫生,而且他也不是名校出身,這樣的人怎麽會突然對研究有了興趣呢?而且貴醫院也放心讓這樣的人去領導一個研究組?”

方禮源說話時語氣一貫禮貌溫和,然而這卻並不影響他問題的犀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們想那麽做,我也沒辦法。”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不安,許學威猛地站起了身:“抱歉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兩位如果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吧。”

這是**裸地攆人了。

見此情景,沈嚴和方禮源也沒多糾纏,配合地站起身。“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如果許院長您又想起來了什麽,請聯係我們。”

兩人走到門口,臨出門前,沈嚴停下腳步。

“許院長,”沈嚴看著許學威陰鬱的臉,緩慢而清楚地說:“您放心,這兩起案子,我們一定會查得水落石出……”

雖然許學威什麽都沒說,但是他的反應已經讓眾人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曹衛國與李玉忠兩人確實有關聯的,而且這關聯涉及到九年前的醫科大學醫院發生的某件事。明確了這一點,眾人也就明確了調查的方向。於是第二天,重案組立刻就向檢察院申請了搜查令,然後直接帶著搜查令又到了醫科大學醫院。這次大家一句廢話也不說,搜查令一拍,直接將所有相關的東西全抱回了警局。

“好。”看著堆滿了幾張辦公桌的一箱箱文件,沈嚴抬眼開始安排工作:“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這兩起案子應該跟九年前醫院的某件事有關。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從這些文件裏找出來,九年前醫科大學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時曹衛國在內科,李玉忠在藥房,所以我們應從這兩人同時經手的案子查起,大家要特別留意那些病人死亡或是發生了醫療糾紛的,明白麽?”

“是!”

大家立刻埋頭幹了起來。不過這工作顯然比他們預計得還要困難許多。

“嘿,禮源,你幫我看看,這寫的是什麽?”秦凱推推旁邊的方禮源。

“什麽?”方禮源湊過去,盯著秦凱指的地方辨認了好久,然後不確定地說:“好像是MsPG……”

“MsPGN,增生性腎小球腎炎。”一個聲音突然在耳後出現,把兩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隻見蘇墨涵站在兩人身後,正在探著頭看著兩人。而在蘇墨涵的身後還有程晉鬆和李嘉宇,他們正微笑地看著屋內的幾人。

“外賣到!”李嘉宇抬手,露出他提著的兩個大塑料袋,微笑大聲問:“有沒有人想吃?”

“我!”秦凱扔了文件夾就竄了過去。其他幾人摸摸肚子,這才發覺自己也早已腹內空空——抬頭看表,竟已是晚上八點多了。

“嘉宇我真是愛死你了……”秦凱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嗬嗬,甭謝我,是晉哥看到你們這兒燈還亮著,猜到你們在加班,才叫的外賣,我隻是幫忙拎過來而已。”李嘉宇笑答。

“嗯!晉哥!就知道你最好!”秦凱看著程晉鬆,差點兒感動得哭出來。

“吃飯還貧?!”程晉鬆笑著拍了秦凱一下,然後問道:“你們這是在看什麽呢啊?”

“醫院病曆。”方禮源說:“那兩起吸血的案子可能跟醫科大學醫院九年前的事兒有關,所以我們在看病曆,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哦,”程晉鬆點點頭:“那看得怎麽樣了?”

“差老遠了!”秦凱苦著臉回答。“晉哥你是不知道,那幫醫生寫的那是根本不是字兒,整個一天書!還忒麽一堆符號,你就是看清楚了都不知道他寫的是什麽!”

“醫生在寫病曆的時候是經常用專業符號來表示病或者藥的,這麽寫一方麵可以節省時間,另外一方麵也能防止有病人拿著處方單子到別處去抓藥,那樣醫院就得不到提成了。”蘇墨涵開口。

“誒?~”秦凱突然想到什麽,他轉頭看向蘇墨涵:“我說小墨涵,你是不是認識這些符號?”

蘇墨涵老實地點點頭:“以前閑著沒事兒的時候我翻過一些醫書……”

“我靠太好了!”秦凱立刻撲過去:“你趕快來幫我看看!我真看不懂這些鬼畫符!……”

“啊?哦……”

看著秦凱兩眼放光地把蘇墨涵拉走,程晉鬆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環視一圈,終於找到他想找的那個人。

“行了,歇一會兒,先吃飯吧。”程晉鬆走到沈嚴身邊,將盒飯遞過去。

“哦,謝謝。”沈嚴還在啃文件,看到程晉鬆遞來的盒飯,這才放下手上的文件夾。不過這人吃飯也不專心,看他眉頭微蹙的模樣,就知道這人的心裏顯然還在想著別的。

“案子很棘手?”程晉鬆問。

聽程晉鬆問話,沈嚴回過神來,他看看程晉鬆,然後點了點頭:“文件太多,而且太專業,恐怕需要不少時間。”

“需要我們幫忙就開口。”

“這……不太好吧?……”沈嚴猶豫地開口:“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咳,沒事兒!你們隻是因為看不懂那些術語所以才這麽慢的,再說……”

程晉鬆話還沒等說完,那邊兒秦凱的叫聲就傳了過來:“我說晉哥!你把你們小墨涵借我們兩天行不行啊?他太好用了!……”

“喏,你看?”程晉鬆衝沈嚴一挑眉,一臉不出所料的神情。

沈嚴看到也笑了出來,他衝程晉鬆點點頭:“那就謝了。”

有了法證組幾人的幫忙,眾人翻查文件的速度提升了不少。然而畢竟文件太多,總不可能立刻就查完。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速度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就在第二天的下午,他們突然又接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剛剛接到報案,許學威失蹤了。”沈嚴放下電話,一臉嚴肅地說:“而且,他留下一張字條,承認自己就是殺害李玉忠也曹衛國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