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後雌威(上)

“你確定跳到四婆身的黑貓真的有兩條尾巴?”在電話裏向流年說述完四婆的情況後,他馬上提出這個疑問。

經他一問,我才注意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四婆詐屍時的情形隻有梅婆一個人看見,沒有人能證明她所說的就一定是當時的實際情況。首先,我不能確定梅婆沒有撒謊;其次,就算她沒有撒謊,當時是深夜,四婆的房間裏黑燈瞎火,而她所說的雙尾貓又是通身黑色,要看清楚它是否有兩條尾巴並不容易。

流年隨後的補充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以梅婆的年紀,視力應該不太好,在當時的環境下不可能看得太清楚。我想她當時的確是看見有一隻黑貓跳到四婆身上,但這隻並不是什麽雙尾貓,而隻是一隻普通的黑貓而已。”

“普通的黑貓有可能讓屍體詐屍嗎?”坊間雖然有不少黑貓能使屍體詐屍的傳聞,但可信性不高,所以我想知道在醫學角度上對此有何解釋。

“有!”流年給我肯定的回答,隨即解釋道:“死亡並非一瞬間的事情,而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分為瀕死期、臨床死亡期、生物學死亡期。處於臨床死亡期的人,雖然心髒停止跳動,呼吸中斷,聽覺、視覺等反射活動亦消失了。但全身的組織還沒有遭到普遍性的損壞,仍能進行微弱的新陳代謝,身體的器官和機能還有生存的能力,因此有複活的可能。

“這種情況,往往出現在中風、失血、休克、觸電、溺水、窒息等驟然發生的器官係統間嚴重不協調的時候,隻要及時得到搶救,呼吸和心跳就會重新開始,這樣就能活過來。但若沒能得到及時的搶救,當事人往往會被視為已經死亡,而在這個時候有貓鼠之類的生物靠近,它們身上的生物靜電有可能會對當事人造成刺激,從而出現所謂的詐屍。這種情況跟心髒電擊除顫術有些相似,都是通過電流使當事人的心跳及呼吸得到恢複。不過,因為當事人的大腦長時間處於缺氧狀態,所以就算活過來也是神誌不清,甚至隻表現出某些原始的野獸本能。”

他雖然為四婆的詐屍找到科學的解釋,但我還是有一個疑問:“如果此事與雙尾貓的傳說無關,那麽四婆的左邊臉為何會變得貓一樣?”

他答道:“如果她是因為中風而進入臨床死亡期,這個就很好解釋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貓臉其實隻是麵癱?”對於這個解釋,我略感驚訝。

“嗯,雖然可能會讓人覺得非常巧合,但四婆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用科學來解釋,跟那些鬼怪傳說沒有直接關係。”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四婆雖然活著,但隻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如果沒有得到別人的照料,最多隻能活兩三天。”

四婆從詐屍那天到昨晚襲擊我們,之間足足經曆了七天,肯定有人在背後照顧她,而照顧她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凶手。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麽之前的所有疑問幾乎都有答案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確定,於是便問道:“以四婆現在的情況,有可能從她口中問到寶物的準確位置嗎?”

“這個得看實際情況才知道,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雖然四婆現在表現出原始的獸性,但她在襲擊你們時,聽見外孫女的聲音不就放棄了襲擊嗎?這說明她還沒完全失去理性,如果耐心地誘導她,或許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有了這個答案,我就明白這宗案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四婆詐屍後,凶手找到了她,並把她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加以照顧。隨後,凶手從四婆口中得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為了能合法地繼承寶物,凶手以《易經》乾卦的前三個卦象,逐一向三名死者作出暗示,以吸引死者單獨到荔枝園尋找寶物,然後再誘導四婆去把他們殺死!

能做到這些事情,並且能從中得益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高財!若事實正如我所想,那就沒有必要到福德的館子走一趟了,因為高財極有可能在眾人離開後,就安排四婆到荔枝園潛伏,這樣他是否有不在場證據亦是無關重要的事情。

不過心念至此時,小軍已指著路邊一個簡陋的草房叫道:“到了,到了,那間就是福德的館子了。”昨晚我隻吃了一碗方便麵,現在肚子可是高歌義勇軍進行曲,反正也得找地方吃東西,不妨順道向店主打聽一下高財在此喝酒時的情況。

下車走到館子前發現店門是關著的,不過門前有個寫著“吃飯拍門”的牌子,而且牌子上還有一盞亮著的電燈。小軍一上前就用力地拍門,並大叫福德的名字,我真怕他會把那道搖搖欲墜店門拍倒。還好,沒過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子把門打開。

“福德你咋搞的,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開門,想睡到什麽時候啊!”小軍打趣地說。

叫福德的男人推了小軍一把,打著哈欠說:“去你的,都是給你哥害的,昨晚半夜跑過來拍門,還非得拉著我陪他們喝酒,哈……”他瞥了我跟紫蝶一眼後又說:“你是帶人來吃東西吧,快進來吃完就走,別妨礙我睡覺。”說罷便請我們進去。

這間館子還真是簡陋得可以,屋內就隻有兩張桌子幾張凳子,其中三張凳子被拚在一起的,看來福德剛才就睡在凳子上。老實說,我可不覺得這種地方會有什麽好東西吃的,要不是想問福德昨晚的情況,我才不願意在這裏用膳。

果然,當我問福德有什麽拿手小菜時,他便沒好氣地說:“那有什麽拿手小菜,我這兒就隻有醬牛肉、鹹菜和饅頭,還有冰凍的啤酒。你們想要那樣,還是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