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院長詭計(上)

在孤兒院附近的山坡發現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嬰骨洞,並在洞中發現一個疑似為美瓏遺失的木製發夾,返回孤兒院碰見袁修女,她告訴我們山坡上的是“死仔洞”。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我問。既然袁修女能說出“死仔洞”這古怪的名字,那麽她肯定會知道這個名字背後的故事。

“這可說來話長了……”她把我們帶到休息室,然後才緩緩道出一段駭人聽聞的往事——

那是發生在解放前的事情,大概是46年左右吧,當時我還很小,剛開始記事。之前,我已經跟你們說過地下室的事情了,因為有很多女嬰在地下室中離世,所以院方經常要處理嬰屍。

孤兒院後麵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那時候女嬰的屍體都是在那裏隨便挖個坑埋掉。可是,後來屍體越埋越多,而且埋葬時又沒有做任何標記,所以挖坑的時候經常會挖到之前埋下的屍體,要是這樣的話,隻好把坑填上,換一個地方再挖。雖然按照西方的殯葬禮儀,屍體重疊下葬也未嚐不可,但這裏是中國,以中國人的傳統,“墊屍底”是很忌諱的。

(墊屍底:一種傳說中的陰損殯葬方式,把死人甚至是活人放置於墓主屍體之下,以作底墊之用。據說,墊底者的後人將會世世代代淪為奴仆,永無出頭之日。在廣東方言中,此言有陪葬及魚死網破之意,能理解為一方若有損失,就要拉上另一方一同受罪,甚至讓對蒙受更大的損失。)

當時負責埋屍的是楊修女,雖然她那時候還年輕,但一連挖了四、五個坑也挖出之前埋葬的屍體,她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而且天色已暗,她又得張羅晚飯,所以就把嬰屍暫時放置在空地上,打算次日再來埋葬。

然而,第二天當她再次來到空地的時候,卻發現前一天才離世的女嬰竟然變成了一副骨架。這幾乎把她嚇瘋了,之後她就不敢再去埋葬嬰屍了。後來這項工作交由其他人負責,不過怪事依舊發生,隻要嬰屍在空地上沒人看管,那怕隻是離開一會兒,回來時也會隻剩下一副骨架。

這種事發生了幾次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去埋葬嬰屍了。大家都認為空地裏埋葬的嬰屍太多,怨氣衝天,已經化成了妖怪,先是是吃掉嬰屍的皮肉,以後說不定連活人也不放過。

雖然沒人敢去埋屍,但女嬰的屍體仍得處理。當時的社會比較動**,幾乎每天都有女嬰被遺棄在教堂的門外,每天也有女嬰死在地下室裏,因此處理這些嬰屍就成了一個難題。

後來,當時的院長從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那遍長滿薰衣草的山坡上有一個坑洞,村民稱其為“死仔洞”。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叫法,是因為本地人認為不足三歲的小孩就不能稱之為“人”,若不幸夭折也不能像成人那樣下葬。但是就算不能下葬,也不可能把屍體隨便拋棄。於是,附近的村民若有不足三歲的小孩夭折,就會把屍體投入這個坑洞裏,時間長了,大家就把這個坑洞稱為“死仔洞”。

院長得知這事後,就讓人偷偷把嬰屍投入洞裏,那時候幾乎每天都有一兩具嬰屍要處理,而且這種情況維持了好幾年。粗略地算一下,洞裏的嬰屍起碼有兩三千具……

訴說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後,袁修女臉露哀痛之色,於胸前畫了個十字:“願主寬恕我們的罪過,阿門!”

孤兒院這種做法雖然看似慘無人道,但當時正值抗日及內戰時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容易,院方又那有能力照顧這麽多女嬰呢?與其讓她們活著挨餓,還不如早點給她們一個解脫。

然而,這些枉死的女嬰也許並不是這麽想,她們好不容易才能降臨這個世界,沒待上多久就被逼離開,難免會心生怨恨,因此而化作精怪作祟也並非絕無可能。倘若周少龍的死以及我們在地下室受襲皆是這些女嬰的怨魂作祟,那麽這宗案子可不好辦了。

與袁修女道別前,她告訴我們,美瓏被盧院長關起來了,而盧院子又有事外出,要見她的話,恐怕得等到明天才行。此時天色已晚,而找美瓏也不急於一時,於是我和蓁蓁便各自回家了。我本來打算早點回家休息,沒想到悅桐竟然打電話給我。

“桂美人,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是想請我吃飯嗎?”接通電話後,我便調笑道。

“吃飯沒所謂,不過要你請。”

“你這算是約會我吧!唉,長得太帥真讓人困擾啊!”

“阿慕啊,麻煩你平時多照一下鏡子吧!我在技術隊,你快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她說罷便掛線。

其實,悅桐是個不錯的女人,可惜她心裏隻有小相,雖然小相至今依然杳無音訊。能有一個如此癡情的女朋友,是一件十分讓人妒忌的事情。然而,小相讓我妒忌的事情還真不少。雖然我們都曾被譽為刑偵局的新人王,但我心裏明白,他是憑實力獲得這個榮譽,而我卻是靠運氣。也許在他麵前,我惟一能夠感到自豪的就隻有運氣。

小相的身世蠻可憐的,父母早逝,隻剩下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與他相依為命。而且他的妹妹見華還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隨時都可能撒手於人世。為了照顧這個體弱多病的妹妹,他可是吃盡了苦頭,不過他對此卻毫無怨言……想起來,我也有一段日子沒去探望見華了。

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來到技術隊了,悅桐還在工作,但看見我就停下來,走到窗戶前把窗簾拉上。

“你想給我看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啊,怎麽要把窗簾也拉上?現在可是孤男寡女呃……”我佯作驚慌,四處張望。

“你大可放心,你這樣的貨色我才瞧不上眼。”她說著走到門前把門關上,一手落在電燈開關上,另一隻手則指著放在工作台上的衣物:“記得這些衣服嗎?”

“記得,是周少龍遇害時穿的衣服。”我看著被平整地鋪開的衣服並未察覺異樣。

“啪”悅桐關上開關,房間立刻被黑暗湮沒,當眼睛漸漸適應黑暗的時候,眼前便出現藍綠色的幽光,是工作台上的衣服發出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悅桐突然驚叫一聲,嚇了我一大跳。問她怎麽回事,她卻指著我的身體問:“你剛才去過那裏了?”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發現身上的衣物竟然也發出藍綠色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