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完之後愣了一下，遲疑道：“你們不會是想去四樓吧？”
鄭風道：“對，四樓什麽情況，詳細給我說說。”
男子抹了把汗，勸道：“兄弟，我知道你很強，但是四樓，真的別去，我懷疑璟城小區的汙染事件就跟四樓那些人有關。”
鄭風笑道：“那你還真聰明，這次汙染事件的源頭，應該就是住在四樓的一個人，王啟，你認識嗎？”
男子苦笑道：“認識，事件沒發生之前，我就跟他說過些話，還聊過些家庭問題呢。”
“所以四樓到底什麽情況？汙染爆發後，你還跟王啟說過話嗎？”魏極抱著他斷掉的小腿，咬牙問道。
男子歎了口氣，問道：“有煙嗎？”
魏極努了努嘴，道：“自己拿。”
兩個傷員，一個被打得半死，一個被踹得斷了一條腿，兩個人互相爬過去，這一幕相當滑稽。
一時間，兩人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男子從魏極的風衣口袋裏摸出半包煙，路嵐用蠟燭幫他點燃，他吐了口煙氣，才緩緩道：“王啟是個可憐人，我成為異變者的那一刻，心裏已經隱約猜到跟他有關係。”
“他是個外賣員，工作很努力，也很禮貌，甚至給我送過幾次外賣，因為三樓範鴻運，他在樓裏也很卑微，幾乎不坐電梯，都走樓梯，所以我在樓梯間抽煙的時候，碰見過他幾次，就聊了幾句。”
“他看著很老實，臉上總是掛著疲憊的笑容，我問他一個月能掙多少錢，他說還算多，但是大部分都要給老家的父母打過去，所以隻能住群租房。”
“當時我沒多問，結果......應該是兩個月前吧，才過完春節沒多久？我聽見他在樓道裏大吼大叫，就衝出來找他，看見他對著電話像野獸一樣吼叫，說什麽，我欠你們的已經還完了。”
“等他平靜了，我跟他聊了聊，就是他們家的事嘛，唉，他是來自農村的，沒考上大學，就出來大城市打工，每個月給農村的父母寄錢回去，他現在也不小了嘛，快25了，父母催他結婚，讓他去農村周邊的小鎮找個工作，娶老婆買房子，給他們養老。”
“他覺得很有壓力，回小縣城賺不到這麽多錢，娶老婆也要錢，他這幾年也沒存下來錢，賺來的大頭都拿回去孝敬父母了。”
“那天他在樓道內跟父母吵架，就是因為他不想回縣城，也暫時不想結婚，想多跑幾年外賣，就算要結婚，也得存點錢下來。”
“結果他父母說，他現在結不了婚，就先把他弟弟結婚的事情給辦了，要他這個當哥哥的，出二十萬資助弟弟買房之類的，他就不幹了，他父母就說，就當這二十萬，是以前十多年他們養他的錢，他才說，他欠他們的，之前幾年已經還完了。”
男人又深吸了一口煙，苦笑道：“你沒見過王啟真人吧？他穿的很差，別看他一個月勤快點能掙一萬，其實其中有七千，他都得給父母打過去，自己留三千，五百的房租和水電網，剩二千五生活，身上沒一件好衣服，我就想說，他父母讓他找女朋友，可是，現在的女孩，誰看得起一個月隻有二千五生活費的男的？”
“強人所難啊......真想讓王啟找女朋友，每個月少管他要點錢都可以！王啟說，他爸媽生他，就是為了將來養老用的，就把他當養老金，他從小到大，沒感受到過父母的關心，也養成了這樣討好型的性格。”
“更慘的還在後麵呢，王啟沒磨過他爸媽，答應了最後給他們二十萬，以後就不再給錢了，然後這兩個月，我就沒見他落過屋，好像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一樣！我問過他室友，他們也說王啟這兩個月就像瘋了一樣拚命工作，外賣接不到那麽多單，他就去工地打零工，或者接那種上門保潔的工作，隻要有錢他都幹！”
“這兩個月，我隻見過他兩次，第一次，他依然是爬樓梯上來，我跟他打招呼，他就像沒聽到一樣，完全不理我，眼神也很呆滯......那個時候我就感覺他有點不對勁了。”
“然後就是昨天晚上他回來，我正好在樓道抽煙，看見了他，他這次狀態好像很好，主動跟我打了招呼，我看他這麽高興，就問他事情解決沒有，他說解決了，要永久地解決了......”
“我當時肯定是為他高興啊！直到睡覺之前，我才在想，什麽叫要永久的解決了？正常人會這麽說話嗎？然後就是淩晨，汙染事件爆發，我成為了異變者。”
說完，男人正好抽完了那一支煙。
“他敲過四樓另外兩戶的門，給他們送外賣，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有多麽恐怖，可是，他沒有敲過我的門，你們懂嗎？他沒有完全失控，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是關心過他的人，他就算失控了，也沒來找我的麻煩！他的那些室友們也很恐怖，另外兩戶的人，都是被王啟的室友弄死的，我忍不住了，想逃走，結果剛出門，就被他的一個室友發現，然後王啟讓他們別動手，我才逃下樓，沒想到在二樓遇到了這個瘋子......”
鄭風道：“這麽說，王啟那個群租房裏麵的室友，都是很危險的存在，你知道那些人的能力嗎？都是失控者？有沒有四級以上的？算了，說四級你也不懂，王啟那些室友，跟這個男人比起來，實力感覺誰強誰弱？”
鄭風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男人想都不用想，就說道：“兄弟，這個男人，跟四樓那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那些瘋子，是見人就殺！見人就殺！如果不是王啟在那裏，他們早就殺穿整個璟城小區了！”
鄭風疑惑道：“你這意思，是王啟在限製著他們？”
男人此刻居然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兄弟，我知道你們是異變管理局的人，王啟大概也是這次汙染事件的源頭，但是我覺得，他沒有完全失控！否則他不會保護我，也不會管著他那些徹底瘋了的室友！你能不能對他手下留情？失控者有沒有辦法變成異變者？一定有辦法的對吧！他真的不壞！你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