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三 屍客

牛二柱一愣,細一琢磨,心裏不由打了一個哆嗦,這尼瑪是什麽地方,棺材鋪!誰家大姐半夜到這兒來睡覺?那不是瘋子嗎?而且牛二柱身子底下是什麽?那是棺材板,棺材板下麵就是棺材,牛二柱記得清清楚楚,這棺材裏邊兒還有一具屍體,那可是爛了好些日子的腐屍,這女的進去幹嘛?陪著死屍睡覺?這尼瑪不是天下奇聞嗎?

卜發財雖然反應慢,可也不傻,這話一說出去,立刻就覺得頭發根兒發炸,從脖子後邊兒冒涼氣兒,他可不知道自己是睡在棺材板上,不過三更半夜的,一個女人來棺材鋪投訴,那也不對勁兒啊?正常人能做出這種事兒來?不用問,這尼瑪不是瘋孩子,就是邪物,說不定還是冤鬼索命!卜發財一個鬼字兒浮上腦海,立刻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從棺材上跌落下來。(s. )

卜發財摔得七葷八素,摸著屁股直學狗叫喚:“牛二柱,你個缺了大德,掉了腰子沒胯骨的損貨,你把爺爺放哪兒了?我可告訴你,你要把爺爺摔慘了,我就.。”三耗子話沒說完,一抬頭,猛然看見自己麵前有口棺材,他這回倒機靈了,當時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立刻倆眼一翻,喉嚨裏根兒嘍一聲,仰麵栽倒,立刻就背過氣去了。

大少一咧嘴,這可好,事兒還沒弄明白呢,這就嚇死過去一個,大少倒不怕別的,關鍵真要出了事兒,還得照顧三耗子,一個人忙活不過來。大少也是損到家了,見周圍也沒有什麽可以叫人清醒的東西,竟然扯開褲子,二話不說,衝著卜發財就澆了一泡。

三耗子也是流年不利,今天算是倒了大黴,先讓棺材裏的東西嚇了個半死,後來又吃了牛二柱的“洗腳水“,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在有什麽食欲了,不過這泡尿下去,倒也挺靈,卜發財一骨碌坐起來,在臉上抹了一把,還吧唧了一下嘴:“傻柱子,你加的什麽佐料?這湯可有點兒怪,得趕緊喝,不喝明天早上可就壞了,都他娘的有了尿騷味兒了!”

牛二柱一邊兒應付著,一邊兒偷係褲子,倆人雖然不錯,可這事兒太損了點兒,為了以後的生命安全,大少打算徹底隱瞞此事,他覺得可以把這當個笑話,在新婚之夜講給馬鳳儀聽,為了徹底混淆視聽,牛二柱嬉皮笑臉:“行了,三耗子,你知道這是啥不?這是五妹子給我熬的人參羊肉湯,老子還沒舍得喝一口呢,都他娘給你了,既然是羊肉,當然就有點兒騷了,你沒聽說過嗎,沒吃到羊肉,還能惹一身騷呢!”

卜發財對牛二柱理直氣壯的解釋深信不疑,沾了點兒汁水,放到嘴裏仔細咂摸了咂摸:“仔細一品,味兒還不錯,怪裏怪氣的,還有點兒甜,以後叫妹子多弄一點兒啊,我這兩天身子骨兒虛,也得好好兒補補,別有了老爺們兒就忘了兄弟,咱可是大風大雨裏同生共死的交情!”

牛二柱趕緊扭過頭去,一來這事兒挺怪,沒工夫和他瞎扯淡,二來卜發財品尿的樣子十分莊重,牛二柱得趕緊忘了這事兒,否則,估計剛吃的東西都得吐出來。(s. )t/為了打開尷尬的氣氛,緩解叫好哥兒喝尿帶來的愧疚,牛二柱裝模作樣走到棺材旁邊:“這事兒不太對勁兒啊,耗子,你給我說說,剛才到底咋回事兒?”

卜發財把手擱到嘴裏,舔的有滋有味兒:“你還說呢,能咋回事兒,三大爺睡的正香,忽然就覺得身上挺冷,凍得我渾身不自在,老子還以為睡覺的姿勢不對,就像翻個身,就這時候兒,聽見耳邊有個女人說要睡到我下邊兒,三大爺一向助人為樂,就挪了挪,那人就沒有動靜兒了,不過自此以後,我是越睡越冷,可又動不了地方,直到你小子過來,哎我說,傻柱子你這湯有點兒稀呀,就沒點兒幹的?這咋還有毛兒,馬鳳儀這手藝有點兒潮哇,羊毛都沒弄幹淨!”

牛二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他開始知道自己錯了,卜發財喝了尿卻一臉幸福,自己損了人卻難受無比,於是,大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不過在更大的報應來臨之前,大少必須岔開話題,否則更大的災難會等待著他。大少掀開棺材蓋兒,有點兒心虛的說:“看來著古怪都在棺材裏,三耗子,把油燈拿近點兒,咱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兒!”

哥兒倆很快看了一個通透,與此同時,就又吐了,不過這回可不是一個人吐,而是倆人吐,這棺材裏太惡心了,裏邊兒並排躺著倆具屍體,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那男的似的時間剛剛好,這屍體如果死的時間不長,就算天熱,也不會有多惡心,如果時間太長了,就剩一堆骨頭架子,看著雖然瘮人,也沒啥可惡心的,可這具男屍已經開始腐爛,渾身爛肉翻翻著,一股子屍臭撲鼻而來,幸虧天涼,沒有蟲子,否則都能把人惡心死。

相比之下,那具女屍還算整齊,穿綢裹緞,打扮還挺華貴,模樣也不錯,濃妝豔抹的,可被那男屍一襯托,就顯得有點兒詭異了,尤其是一張慘白的臉,通紅的嘴唇,在油燈下一照,簡直就跟活鬼一樣,卜發財看的觸目驚心,手一哆嗦,油燈就掉在地上,這燈一滅,棺材鋪裏頓時漆黑一片,窗外秋風肆虐,涼氣透骨,大少和卜發財都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黑暗中看不清輪廓,隻有一個個棺材在四周靜靜躺著,因為天冷,棺材裏發出吱吱哢哢的聲音,仿佛每一個棺材裏都躺著一個死人,隨時都會破棺而出,撲向不知所措的兩人,卜發財咽了一口唾沫,這時候他沒死過去,就已經是不錯了,不過這小子也好不到哪兒去,上來一把抱住牛二柱大腿:“二哥,這是咋的了,咋一下子就黑了?我這人可最怕鬼了,這時候兒你得護著我!”

大少鼻子都氣歪了,你還問別人呢?不是你手滑把油燈扔了,現在能有這麽瘮人嗎?不過眼下這個境況,大少心裏也有點兒發虛,這事兒明擺著,這些棺材都是馬鳳儀叫人安排的,四是也是附近墳地裏挖出來的,那些混混雖然辦事不靠譜兒,可以幹不出一個棺材裏放兩具屍體的事兒,別的倒是小事兒,關鍵是棺材沉了抬不動。聯係卜發財剛才說的話,很明顯,那具女屍就是在夢裏和他說話的那一個,人家這是找上門兒來了!

可這事兒就怪了,棺材鋪哪兒都有,天津就不下幾十家,可誰也沒聽說過,有屍體自己找上門兒的事兒,這他娘的是咋了,難道那棺材裏的男屍是這女屍的丈夫,人家兩口子來並骨了?可也不對呀,那男的一看就死了有些日子了,女屍顯然剛死不久,這時候過來算怎麽檔子事兒?而且一個死人是怎麽過來的,難不成真要鬧鬼?

大少剛想到這一層,這屋裏可就出事兒了,一片昏黑之中,那些棺材忽然急劇顫動起來,抖得滿屋裏塵土大作,亂響一片,似乎那些死人就要奪棺而出,翻身坐起,哥兒倆頭發根兒都豎起來了,現在你要說這不是鬧鬼,估計倆人都能活劈了你,這他娘的如此大的動靜兒,簡直就是嚇死活人的節奏,關鍵倆人還不能跑,你要跑了,段公館出了啥事兒,你就可能失去機會,而且半夜三更的狂呼亂叫,勢必引起段祺瑞的注意,弄不好,這事兒就得露餡兒!

牛二柱一咬牙,究竟是神是鬼,看來隻能硬著頭皮看下去了,逃跑是不可能的,就算沒有段祺瑞那回子事兒,因為世道不太平,一到深夜就會宵禁,這麽跑出去,遇到巡街的官兵,那照樣好不了。還不如硬下心腸看個究竟,大少打定了主意,吸了一口氣,不退反進,抬腿就直奔那具棺材,本來牛二柱膽子不小,還不至於走不動,不過他卻忘了,自己的腿讓卜發財抱著,這一邁腿,心理沒有準備,一下子讓三耗子絆倒在地,摔得頭昏腦脹,半天爬不起來。

大少也急眼了:“耗子!你個夯貨,趕緊放開二大爺,你他娘的這麽弄,咱倆都得倒黴!”卜發財這時候兒已經嚇得快沒脈了,此地就牛二柱一棵救命稻草,他哪裏會放:“二柱子,我就知道你不夠義氣,出了事兒就要自己開溜,我可告訴你,現在咱們可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你想自己跑,沒門兒!今兒個要不你就帶我走,要不就他娘死在一塊兒!”大少肺都氣炸了,剛要說話,猛然就覺得身子一涼,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牛二柱心知有異,急忙扭頭,這一回頭,縱然是膽大心細的牛二柱也有些發顫,隻見那女屍不知道何時竟然到了眼前,慘白的一張大連離自己也就一指遠,通紅的嘴唇像血一樣,正向自己伸過來,女士的眼睛已經睜開,隻不過裏麵早就沒有了眼珠兒,兩隻黑洞洞的眼眶裏,竟有兩個黑洞而已!大少渾身汗毛發炸,幾乎叫出聲來,不過牛二柱就是牛二柱,畢竟比三耗子膽子大了不少,到了此時,依然能控製住自己,大少想的也明白,冤有頭債有主,天底下就沒有無本之木,任何事兒都應該有個因果,自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平白無故的,絕對不會有鬼怪上門!--15289+d7n7t+9685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