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監獄風雲(五)

牛二柱開頭也沒咋注意,剛走出兩步去,忽然心裏一動,不對呀,這可是監獄,而且是男監,從古至今,不管是洋人還是正統的中國人,都沒聽說過‘女’人能和男人關在一起的,這天長日久的,就不怕出事兒?再說了,這裏可是專‘門’關押逃兵和叛將的,那時候兒可沒有‘女’兵,突然出現一個‘女’的,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大少存了這個心思,難免就多看了幾眼,這一看心裏就更納悶兒了,這人雖然看著像個‘女’的,一身白衣在昏暗中也十分顯眼,可不管牛二柱看的有多仔細,就是瞧不真切,那人身上好像裹著一層霧,模模糊糊的,也看不見‘摸’樣,牛二柱疑心頓起,不由自主湊到跟前看了幾眼,這麽一來,距離倒是縮短了,可仍是看不清楚,渾身上下倒是清爽,可那臉上愣是影影綽綽,任憑大少瞪大了兩隻牛眼,就是看不見模樣。|起舞電子書訪問:.。

按理說牛二柱雖然十個‘混’‘混’,也不是那種看見那‘女’人就走不動的貨‘色’,這時候又急於逃跑,應該沒心情關心這些,不過今兒個也是奇怪,大少就覺得這‘女’人如同天下第一美‘女’一般,美‘豔’不可方物,非要看個究竟,你看也就看了,關鍵還看不清楚,‘女’人臉上如霧如紗,‘混’沌一片,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了頭暈,大少看了多時,腦瓜子一片暈乎,腳下如同踩了棉‘花’一般騰雲家務。

大腦一‘亂’,牛二柱就更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朦朦朧朧中,似乎看見那‘女’人衝自己招手,大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腳下不由自主就往前走,就如同三魂七魄被人勾走了一半!他這一‘迷’糊剩下那五個人可嚇了一跳,尤其是卜發財,見牛兒住兩眼直勾勾往監獄裏走,心裏就知道不妙。伸頭往前一看,隱隱約約,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不過那東西看不真切,明晃晃的鐵柵欄可就在前麵,三耗子心裏一急,趕緊伸出手來往回拽。不過要是論起力氣來,三耗子就差遠了。這一攔不但沒攔住,他就像拴在車上的耗子一樣,被牛二柱毫不費力的往前帶。

卜發財慌了手腳,前邊兒可是硬邦邦的鐵柵欄,牛二柱這是要幹啥?撞牆尋死?你死也不能帶上我呀!卜發財有心鬆手,又怕卜發財真就一頭撞死,不鬆手又要吃虧,眼看著兩人一頭撞上去,這小子也是急了。(800)小說/一把拉住朱把頭,嘴裏火急火燎地喊:“我說,哥兒幾個,別杵著啦,兩條人命啊,趕緊往後拽!”

那姓朱的其實是這六個人裏最怕死的一個,看見出事兒。恨不得趕緊躲到一邊兒,不過也活該他倒黴,站得離卜發財最近,這才稀裏糊塗當了陪綁的。這人雖然膽子小,可事關自己的生死,他就不敢再往後縮了。立刻使出吃‘奶’的事兒和卜發財一起往後拽,按理說這倆人就是再廢物,抓一個人也應該抓的住,可牛二柱今天也不知道咋了,氣力大得驚人,帶著倆人就往前衝,就跟一輛大車旁邊兒栓倆氣球。根本就不起作用。

姓朱的叫苦不迭,可你要是後悔,鬆手也就拉倒了,偏偏人在著急的時候容易‘亂’,心裏一‘亂’,最普通的事兒都反映不過來,朱把頭大概也忘了這一茬兒,見牛二柱真像一頭牛一樣,他也急了,砰的一聲,把那斷了手的‘混’‘混’一把拉住,四個人一塊兒往鐵柵欄上撞!

如此一來,這熱鬧就大了,一群人手拉手撞牆,倒也是天下奇聞,到了最後,連韓複榘和石友三也沒能幸免,被卷入其中,五個人就像被困住了一般,被牛二柱拉著往牆上撞去,任憑他們死拉活拽,跺腳咒罵都無計於事,那四個人也就罷了,到這時候隻能暗叫倒黴,反正最前邊兒的是牛二柱,就是撞一下,最倒黴的也是她!可韓複榘不一樣,這家夥本來就心狠手辣,拿殺人不當回事兒,又跟大少初次見麵,沒啥‘交’情,幾次三番掙脫不開,就動了殺心,趁人不備把手槍提了起來,對著大少的腦袋就要來一下子。

眾人慌‘亂’不已,誰也沒有察覺,這韓複榘又是一員悍將,槍法極準,據說閉著眼睛都能打滅香頭兒,真要開了這一槍,估計牛二柱也就完了,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空檔,眾人忽然感覺一股寒風襲來,吹得人兩‘腿’發軟,心裏發虛,韓複榘縱然凶悍無比,此時也是一愣,手上一歪,這一槍就打偏了,火舌狂吐之間,前麵火星子‘亂’冒,突如其來的巨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牛二柱心裏正‘迷’‘迷’糊糊,被槍聲一驚,心裏一驚,當時就清醒了不少,定睛再一看,那‘女’人還在,不過似乎已經沒有了剛才那一股勾魂奪魄的味道,更為怪異的是,出口就在眼前,大‘門’開著,四五個人肩並肩走出去都沒問題!

這可就怪了,這麽大的一個出口,離得又這麽近,眾人怎麽就一個看見的也沒有?難道這監獄裏還能有鬼打牆?不可能啊,這地方雖然‘陰’氣重,‘陰’暗‘潮’濕,可畢竟人多,犯人裏有不少罪孽深重,甚至殺人如麻的大盜,這些人聚到一塊兒,不用說也是殺氣衝天,一般的妖魔邪祟進來就得趴下,又怎麽敢在這裏班‘門’‘弄’斧?再說了,那‘女’人是怎麽回事兒,她千方百計把牛二柱勾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給眾人指一條出路?那這人是敵是友,到底有什麽目的?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全都呆立在一邊,隻有牛二柱如夢初醒,心裏‘迷’‘迷’噔噔的,像是明白了點兒啥,仔細一想,又好像是隔著一層紗,總是有點兒猜不透的意思,不過此時大少可顧不得這些了,如今的牛二柱就像抗了一天活一樣,渾身酸軟,腰酸‘腿’疼,走一步就覺得天旋地轉,累得要死要活!大少爺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啥,以至於如此疲憊,不過現在他連想都懶得想,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氣。

這也難怪,你要是跟五個人較勁,還拖著他們一起走,估計這時候都有翹辮子的可能,不過大少剛一躺下,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那‘女’人此時還在眾人眼前,按理說大少一躺下,就相當於到了人家腳底下,不過牛二柱眯縫著眼睛往上一瞧,這‘女’人兩隻腳就在眼前,不過卻是涼冰冰硬邦邦的,毫無觸感,這就說不通了,按理說就算這‘女’的不對勁兒,可能不知道是啥變的,可這鞋應該是真的呀,怎麽就看著冰涼梆硬一大片,跟塊石頭似的?

牛二柱心裏撲棱一下子,知道不好,被這一嚇,也不敢繼續躺在地上放懶,急忙一骨碌爬起來,因為心裏著急,沒怎麽站穩,一頭就撞在這‘女’人的肚子上,大少吃了一驚,以為要倒黴,誰知道一頭撞上去,仍是冰涼梆硬,撞得頭頂一陣悶疼,牛二柱下意識用手一‘摸’,這‘女’人身上就像石頭似的,往旁邊兒一劃拉,也是一樣。

大少嘴裏咦了一聲,稍一沉‘吟’,忽然一笑,伸手往那‘女’人四周一‘摸’,同樣也是冰涼的一片,牛二柱這回徹底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個人,而是一幅畫兒,前邊兒正對著自己的是一堵牆,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敗家的玩意兒,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在這牆上畫了這麽一個東西,估計這玩意兒裏麵摻了些讓人產生幻覺的東西,這才把眾人唬得跟三孫子似的。

大少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稍微湊近,試探著用匕首在那‘女’人身上刮了刮,果然匕首一接觸那‘女’人,立刻傳來刺耳的刮擦聲音,匕首火星‘亂’冒,借著這一點點光亮,眾人這才看清,眼前果然是堵牆,那‘女’人平平展展被畫在牆上,就如同一幅壁畫,這牢房裏光線昏暗,前麵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這‘女’人顏‘色’不一樣,畫的又像,離遠了一看,就跟真人一樣,大少刮了一陣,那‘女’人右臂上的油彩一類的東西被‘弄’下來不少,牛二柱放在鼻端一嗅。但覺一股腥膩衝腦,不禁皺眉道:“是人膏人油!”

眾人一聽,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害怕倒不至於,關鍵是有點兒惡心,誰他娘這麽無聊,‘弄’這麽一個玩意兒嚇唬人?牛二柱倒是想得比較透,自從出了監獄,眾人就一直在這地方轉悠,半天出不去,這麽大一扇‘門’擺在眼前都看不見,這事兒隻怕不是那麽簡單,這要是一兩個愣頭兒青,你說沒看見,那還有人信,可現在明明是六個人,難道都是睜眼瞎?再說這幅畫兒,估計監獄裏的看守也沒這個興致用人油畫畫兒,再說就是畫也不一定畫在出口,眾人慢的團團轉,可巧看見一副畫就出來了,隻怕不是有人故‘弄’玄虛,看這個意思,似乎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可這高人是誰?能用一幅畫招魂的人,那得多大本事?而且這高人得有多惡心?你幹點兒啥不好,非得用人油畫畫兒?牛二柱死活也琢磨不出一個頭緒來,不過這不打緊,現在可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兒,眼下最重要的是衝出去,等出了監獄,去他姥姥的,老子有大把的時間,愛想多久就想多久!

大少想到此處,回頭衝那五個人使了個眼‘色’,這些人也都不是沒見過世麵的,當下也明白了大少的意思,彼此之間一點頭,暗中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就往外衝,這堵牆大概是個影壁,眾人沒跑幾步,眼前豁然開朗,隻要往右一拐,前邊兒就是個大‘門’,隻要衝出去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