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死而活,活而死

那屍體跳進水缸之後,剛開始還算是平靜,過了一陣子,大概是有點兒難受,又在裏麵掙紮起來,看意思像是要出來。800訪問:. 。 可那水缸也不是普通大小的家夥兒,比一般人家的養魚缸還要大,上下足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方才屍體進去,靠的也是一股巧勁兒,可如今再往外爬,那可就不容易了,缸裏滿滿的都是水,四周光滑無比,沒有搭手之處,那屍體在裏麵撲騰了一陣兒,漸漸就沒了動靜兒,四周恢複了平靜,隻有屋外眾人的呐喊聲此起彼伏。

卜發財看的倆眼兒溜圓,跟個傻子似的發了半天呆,到最後終擠出一句:“二柱子,剛才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看明白了沒有?你媽三大爺可是雲山霧罩,怎麽琢磨都沒明白!”牛二柱也不說話,隻是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大少心裏多少有了點兒譜兒,但是還不太確定,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究竟怎麽回事兒,還得看看再說。

哥兒倆靜伏不動,在暗處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兒,那屍體停止掙紮後不久,屋裏‘床’底下就傳出了動靜兒,先是咕嚕嚕出來個東西,大少和卜發財嚇了一跳,定睛細看,原來隻是被團成一團的棉衣,餘外並無他物。倆人久曆江湖,不用想也明白,這是夜行人常用的手段,怕被人打了悶棍,先扔出點兒東西來投石問路,你要是不分青紅皂白撲上去,那可就上了當了,人家不是從暗處要了你的命,就是逃之夭夭,讓你再也瞧不見。

大少和三耗子就知道‘床’底下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出,靜靜的等著對方‘露’麵兒。過了有一分鍾左右,大概是屋裏毫無動靜兒,裏邊兒的人放了心,這才蹭蹭倆下。爬出來倆人,雖然這屋裏比外邊兒還要昏暗,不過因為角度的關係,哥兒倆到也看的分明,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鐵公‘雞’和點火的漢子。

原來鐵公‘雞’和那漢子見屍體活了,都有些驚慌失措。鐵公‘雞’回身就跑,匆忙之間倒也沒有人阻攔。隻不過跑到二‘門’的時候,人家家裏的人可都醒了,呼嚕呼嚕一大幫,全部聚集在二‘門’周圍,鐵公‘雞’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繼續往前跑了,這老家夥倒也機靈,回頭看見身後一排房子裏沒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就鑽了進去。

也是湊巧,鐵公‘雞’剛一進去,就發現屋裏有人,四下裏一找,竟然是那點火的漢子,這小子見屍體撲過來,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一股勁兒的往前跑。營長一家子暈的暈,跑的跑,也沒人管她,這漢子在地上掙紮一陣兒,總算爬了起來,有心逃走。‘腿’腳還是不大聽使喚,躥房越脊是不可能了,隻有趁‘亂’逃走一條路,這小子也不知道路,胡走‘亂’撞,正好兒也進了這屋兒。

倆人一見麵兒,還沒等說話。那屍體也跟著跑了進來,倉促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躲避,隻好雙雙躲在‘床’底下避難,那屍體後來跳進了水缸,倆人看得一清二楚,鐵公‘雞’當時就要出去,又怕屋裏還有人,這才把棉襖脫下來試探了一番,也幸虧牛二柱和卜發財沉得住氣,否則這倆‘雞’賊也就悄無聲息的跑了。

鐵公‘雞’從‘床’底下竄出來,二話沒說就直奔水缸,剛看了一眼就直拍大‘腿’,似乎十分的懊惱,那點火的漢子這時候也來了點兒‘精’神,哆哩哆嗦跟過來一看,倒是長出了一口氣,臉‘色’見緩的說:“大當家的,這回咱們也不用著急了,這死人進了水裏,我估計是活不過來了,他就是活過來,也爬不出去,咱們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也算是功德圓滿,照我說,大當家的,咱就走吧,夜長夢多,萬一一會兒再進來人,咱們就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那鐵公‘雞’恰恰相反,臉‘色’‘陰’沉的都能擠出水來,老東西此時膽子也大了,從水缸裏把屍體的手撈出來,用手搭著脈‘門’,看意思像是在號脈,那漢子見他不說話,也不敢多嘴。哆哆索索站在一邊兒。鐵公‘雞’手裏‘摸’著脈,臉‘色’越來越難看,比那戲台上的老包也好不了多少,漢子畢竟膽兒小,見鐵公‘雞’半天沒有反應,正要說話,老東西忽然身子一震,低聲喝道:“別他媽給我愣著了,趕緊把屍體撈出來,你小子給我背著,咱出了院‘門’兒再說!”

那漢子一聽,臉都綠了,剛才這屍體坐起來撲人,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如今雖然消停了,可誰敢擔保一會兒不再犯病?這要讓自己背著,半道兒上從後邊兒來一口,那就吃什麽都不香了!這小子也是個膽小如鼠的貨‘色’,當時‘腿’一軟,撲通就跪下了,嘴裏一個勁兒的哀求、求饒:“大當家的,這可不行啊,這屍體又死又活的,半道兒上掐我脖子咋辦?我可是您的老弟兄,從您一拉起綹子來,俺就鞍前馬後的跟著您做買賣,到這時候您可不能害我呀!”

鐵公‘雞’那兒有心情聽他說這些?這小子話沒說完,鐵公‘雞’就不耐煩了,二話沒有,上來就是啪啪倆嘴巴,打得順著鼻子眼兒竄血,血珠子順嘴角兒滴滴答答直淌!那漢子被打的身子‘亂’晃,幾乎當場趴下,鐵公‘雞’打了人還不算完,伸手又把手槍掏出來,咬牙切齒的對著那漢子道:“別跟我廢話,你就說背不背吧,你要不背,老子立刻就打死你,自己背著屍體出去領賞,還省的分給你錢,老子吃獨一份兒的!”

那漢子苦苦哀求,但卻毫無用處,大概他也知道鐵公‘雞’的脾氣,真要再說下去,說不定真就直接一槍給自己開了瓢兒,這漢子左思右想,畢竟背上屍體還有一線生機,死鴨子嘴硬,立刻就得沒命,也隻得硬著頭皮點了頭,當下裏倆人合力把水缸裏的屍體撈出來,放到那漢子的背上,那漢子雖然一臉的哭喪像,不過到底是做土匪的,動作也不慢,背上背著一個死人,緊緊地跟在鐵公‘雞’身後。

牛二柱和卜發財自然也不能閑著,哥兒倆緊隨其後,到底要看看鐵公‘雞’要幹什麽。四個人分作兩撥兒直奔大‘門’,可沒等到地方,就走不了了。營長家裏那麽多人,即便是事出突然,猝不及防,過了這半天,也早該反應過來了,營長還沒醒,不過管事兒的還在,管家領了三四十個壯小夥子,各自拿著刀槍棍‘棒’正在滿院子溜達,可巧鐵公‘雞’一出去,迎麵就撞上了,雖說黑燈熄火的看不清楚,可是不是自己人還分的出來,那群人一看鐵公‘雞’倆人鬼頭鬼腦,身上還背著東西,當時就不幹了,也不用吩咐,拿著家夥就衝了過來。

營長既然是本地一霸,這些家人平時也難免仗勢欺人,平時欺男霸‘女’那是常事兒,沒理還要講三分,何況今天家裏來了賊,那就更理直氣壯了,一上來就下了死手,看意思非要把倆人‘弄’死才算完。那鐵公‘雞’也不是個善茬子,平時雖然對營長一家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可到了生死關頭,就顧不得臉上你那張皮了,老東西左手掏出短刀,舞的如同風車一般,那真是風雨不透,滴水不漏,刀來刀往,寒氣森森,光影‘迷’離,那些家丁一旦靠近,非死即傷,那真是砍瓜切菜一般,頃刻之間就倒了一大片。

卜發財在後邊兒看得有些發傻,吐了吐舌頭道:“乖乖,看不出鐵公‘雞’瘦的跟猴子似的,手底下還這麽利索,我看別說咱倆,就是馬大妹子來了,估計要想把他拿住,也得費好大的力氣!”牛二柱撇了撇嘴:“你以為呢?你當那土匪誰都能當?當初他手底下幾百號兒人,沒兩下子,能鎮得住?你就別跟著起哄了,看仔細點兒,要是跟丟了,咱這一回可就白來了!”

正說話間,眼前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那些家丁雖然都是些悍不畏死,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角‘色’,可也分跟誰,欺負個老百姓還行,真遇到了硬茬子,那比誰跑的還快!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讓鐵公‘雞’撂倒了十好幾個,餘下的那些可就不敢再上了,舉著家夥兒在一邊兒吆五喝六,祖宗***罵,可就是不敢靠近。鐵公‘雞’哪兒有功夫跟他們閑扯,見眾人退縮,嘴裏一聲冷笑,回頭招呼那漢子,一路殺向大‘門’。

牛二柱和卜發財到也省事,偷偷跟在後邊兒,盡撿現成的。鐵公‘雞’這一發威,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不一會兒就衝到了大‘門’跟前兒,眾人雖然不敢靠近,可也都不傻,知道一旦放他出去,就如同魚入大海,再也找不到了,早有人把大‘門’關的緊緊的,這鐵公‘雞’連撥了幾下‘門’閂,居然紋絲不動,這小子也是急了,掏出手槍把‘門’鎖打爛,上來一腳踢開大‘門’,帶著那漢子就衝了出去!

本來衝出大‘門’,就等於逃出升天,可人在著急的時候,想的就有點兒簡單,別的倒也沒什麽,關鍵就是那幾槍,這鎮子雖小,可因為是人參的產地,晚上巡邏的兵丁也不在少數,如今槍聲一響,就等於報了警,那散落在四處的大兵聽到動靜兒,立刻紛紛圍攏過來,在後邊兒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