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證據

豆腐不信,頗為懷疑的說:“要沒有怎麽辦?”

“要沒有,你欠我們的肚皮舞可以不用跳了。”

豆腐聞言,二話不說一頭紮進了狹小的水槽裏。由於船的麵積有限,因此在設計上,都盡可能的利用了空間,水槽看似一個不大的方形,事實上下麵被擴寬了,可以放更多的魚蝦,那些擴寬的位置,必須得腦袋下水才能看見。

豆腐下水也不到一分鍾的功夫,再竄出水麵時,手裏已經多了兩樣東西,赫然便是消失的靈珠。

機器人一號說:“看來你的肚皮舞還得繼續跳。”

機器人二號說:“功過相抵,我覺得可以免了。”

機器人三號說:“男人跳肚皮舞沒什麽看頭。”

機器人四號問:“下麵還有漏網之魚嗎?”豆腐吐了口說,伸手往褲兜裏一撈,掏出一隻還活著的魷魚扔給四號,說:“我就知道,所以把唯一的漏網魷魚給你抓上來了,回頭烤著吃,不用太感激我,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招人喜歡。”豆腐這一招用的不錯,機器人四個對他好感頓增。我讓豆腐收起東西,六人原路返回,又是好一番折騰,這才回到了指揮室。

整個指揮室現在可以說是狼狽不堪,其中一扇玻璃給震破了,海浪拍了進來,指揮室裏濕乎乎一片。那扇玻璃又正好靠近指揮台,眾人措手不及,指揮台霎時被海水澆了個滿懷,濕噠噠的滴著水,原本顯示著海圖的屏幕,徹底成了藍屏。

不止豆腐,我也傻眼了,瞪著指揮台,說:“別告訴我它壞了。”

鯉魚揪著頭發,說:“沒全壞,隻是導航係統壞了。”我差點兒有種要吐血的衝動,心說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上,導航係統壞了,這還不夠麽?非得動力係統所有係統都全部罷工才算麽?這會兒眾人已經找了一塊木板堵住那個破了的窗戶,暫時沒再有水進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導航係統並不完全隻是導航,它還附帶有信號發送、網絡聯通這些功能,導航一壞,我們的船隻就徹底被孤立了,死在大海上也沒人知道。顧文敏微微搖頭,歎息說:“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沒用了,你們呢?有什麽收獲?”

豆腐立刻將那兩東西拿出來獻寶,說是在水槽底下發現的,事情已經很明白,是那小女孩拿了東西,或許是出於玩樂的心態,或許是有其它原因,隨後將珠子丟在了水裏。

但我們此刻所經曆的這場災禍,真的和手裏的珠子有關嗎?

我轉頭朝林教授手中的靈珠看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頭,說:“這珠子好像有些變化。”

顧文敏臉色很不妙,一向清亮動人的聲音,現在也沉了下來,說:“之前那種寶光不見了,它們變得像是兩顆珍珠。”不錯,原本拿在手裏相映成輝的兩顆寶珠,現在光澤盡失,一眼看去,外觀和珍珠無異,隻是會比較大一些而已。

靈珠的變化,會不會和這場風暴有關?

這個念頭剛一冒起,便見鯉魚臉色發青,猛的朝著前方跪了下去,嘴裏念念有詞不停嘀咕,連阿英也駭的麵如土色,跟著下跪,二人嘴裏念念有詞,嘀咕著我們聽不懂的東西,神色變得畏懼又虔誠,讓我們其餘人大為不解。

吳思冬問林教授:“老師,他們在做什麽?”

林教授皺了皺眉,搖頭說:“不知道。”

豆腐道:“這還用問嗎,一看就是在搞封建迷信。”說罷一拍鯉魚的肩膀,道:“別念叨了,趕緊起來開船吧,殺魚的時候,魚還要抗爭兩下,咱們雖然現在處於生死邊緣,見閻王的幾率很大,你也不能就此放棄啊。”

鯉魚立刻睜開了眼睛,說道:“快,大家都跪下,向海神謝罪。”

豆腐說:“就算真是海神作怪又怎麽樣。靠,我們殺了它兩個為虎作倀的手下,這是替天行道,我憑什麽謝罪。”鯉魚急了,說:“你們不知道。”

他看了看林教授手裏的珠子,這才講起了事情的緣由。

所謂的靈珠,自然是有靈魂寄存在裏麵的寶珠,寶珠無靈,去了一個靈字,便沒有什麽可稀奇的了。我們之前之所見著那兩珠子寶光四溢,便是其中有靈。之前我們相信魚鬼告狀之說,將靈珠掏了出來,但沒成想會被那小女孩扔進水裏去。

魚得水就遁,靈珠一入水,魚鬼便已經遁入大海,找海神告狀去了,所以現在才會寶光盡失。並非是天氣預報不準,而是天氣預報沒料到,海上會有我們這些人,觸犯了海神。

豆腐聽到此處,再一看那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寶珠,腿也軟了,膝蓋似彎非彎,跟著就想跪,但見我們其餘人都還站著,又不好意思,雙腿不停動來動去,十分好笑。我聽鯉魚講到這兒,不由得去看那小女孩,這精神受到重創的孩子,吃飯都要人喂,怎麽會突然跑去偷那兩顆珠子?

怎麽看,似乎都有些不對頭。

鯉魚瞅著我的目光,也看了看那小姑娘,說:“魚鬼也是鬼啊,這小女孩受到重創,明顯是丟魂了,丟了魂的人,最容易被那些東西操控,沒準兒當時就是受了那兩個魚鬼的驅使。”民間認為,那些精神有問題的,或瘋癲或癡呆的人,都是因為魂魄不全,魂魄不全的人,軀體很容易被一些髒東西控製。

舊時便經常發生一種古怪的事兒,就是某某家有個傻兒子,人人都能欺負,但忽然有一天眼光發綠,口水直流,見人就咬,據說是因為傻子魂魄不全,所以身體一半被狐鬼之流所占。縫遇到此事,家裏人便會請來神婆,用一根柳枝抽打,名曰‘打鬼’。

這一番對話下來,盡是些迷信的東西,但結合整件事情的發展,卻又由不得我們不信。

在漁室裏,唐江澤又絆了豆腐一腳,讓我們找到這兩顆靈珠,究竟是何用意?很顯然,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所以一直跟著我們。從另一個方麵來講,他成了一個潛在的保護神,不管是潛伏的幽靈蛸,還是現在的靈珠,他都在幫助我們,更確切的說,是幫助他的女兒。

他使絆子讓我們找到這兩顆靈珠,莫非要解決這次危急,還得從這兩顆珠子下手?

可是它們已經寶光盡失,又能有什麽用?

按照鯉魚的話來說,先是那魚鬼控製了精神失常的小女孩,借由小女孩的手入水,因而遁入水中,去找海神告狀,我們才會遭此大劫。這個說法看起來實在不靠譜,但此刻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既然已經知道了起因,那我們又該如何化解?

我看向鯉魚,不霄開口,他便苦笑說:“隻能祈求海神他老人家息怒了。”

此刻已經是中午的兩點,本該日陽高照,但外麵已經是天昏地暗,烏雲蓋頂,日月無光了。看樣子,海神他老人家怒氣很大,息怒是不可能的了。就在此時,顧文敏眼尖,盯著船頭前方,說:“快看,那是什麽?”她是警察,經常訓練槍法什麽的,視力保護的特別好,人又細心,經常能提前發現事情的端倪。

我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見不遠處翻湧的大海中,隱約冒出幾個碩大的黑色的東西,在巨浪中時隱時現。

那東西個頭很大,讓我想起了美國電影裏的海怪。

會是什麽?

鯉魚拿望遠鏡一看,神色就變了,駭然道:“不好,我們已經被風浪推入礁石帶了。”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鯉魚這下子也顧不得跪地祈禱了,連忙爬起來,發了瘋似的想掉頭,動力係統也運轉到極致,但這船下小小的走水機,又哪裏能和大海的力量相抗衡,除了稍微拖延時間以外,我們的船隻,依舊無可避免的朝著那些如海怪一樣碩大的礁石而去。

猛然間,我看著外麵的滔天巨浪,腦海裏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當時是魚鬼控製了小女孩,那麽它為什麽不直接控製小女孩兒將靈珠扔到海裏?而是會扔到我們的水槽裏?

我心裏隱約冒出個念頭,心說:難道這是一種定位追蹤?那靈珠就像屍體一樣是我們‘殺魚奪珠’的證據?

那如果將這個證據毀去或者扔掉呢?

這個念頭一起,便不可遏製的清晰起來,我心知現在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任何有可能脫困的辦法都必須試一試。船上的眾人望著遠處越來越近,仿佛怪獸般的礁石群,不由滿是絕望,關鍵時刻,顧文敏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平日裏漆黑溫和的目光,這會兒像是蒙了一層水霧一樣,說:“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旁邊的豆腐道:“我也有句話想跟你說,”

我道:“文敏,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是個情感喜歡外露的人,這種時刻,也忍不住擁抱了她一下。

轉頭,我看向豆腐,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豆腐道:“你的褲子之前在甲板上被鉤破了,你知道嗎?”

什麽?我驚了一下,一摸屁股,果然破了個大洞,頓時怒了,一腳踹過去,說:“你怎麽不早說!”

豆腐拿出手機,說:“我想拍下來,但手機進水了。”

我鄭重的說道:“不是手機進水,是你腦子一直就有水。”說完我不在糾結於這些事情,轉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林教授和鯉魚,二人一聽,也紛紛表示願意一試,當即,我們便決定將這惹禍的靈珠扔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