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出棺 / 牆裏有人/看書閣
轉過天,裝成了仆役的陳二狗就混進了國子監,見到謝半鬼開口第一句就是:“有酒麽?”
謝半鬼給他倒上烈酒,臉『色』煞白的陳二狗連喝三杯才稍稍緩過神來:“兄弟,你給我透個實地兒,你到底是幹什麽的?究竟在查什麽案子,怎麽會遇上那些東西?”
“嚇著了?”謝半鬼笑道:“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陳二狗打了寒戰,緊緊扣著杯酒:“昨天晚上正趕上我不用坐班,李僉事親自過來交給我一把梳子,讓我查查來曆。. 我沒費什麽勁兒就打聽道那對梳子,叫什麽‘青絲暮雪’,出自許記大匠許老三的手筆,可等我查許記的時候卻出事了。”
許記,曾經是京城最有名的梳子作坊,甚至一度成為宮裏欽點的禦用作坊。現在雖然已經沒落,但是老宅還是比較容易找到。
陳二狗到許記作坊時候已經過了三更,卻見櫃台上仍然點著油燈。
陳二狗想都沒想,就帶著地保抬腿進了屋子,衝著趴在的夥計道:“起來,爺有話問你。你們掌櫃的在哪?”
夥計連頭都沒抬,伸出一隻手指了指後院:“後麵!”
“哎!給你能的?還裝上大爺了?給我起來!”陳二狗好歹也錦衣衛,在京城街麵上橫行慣了,被一個夥計無視,哪能不火冒三丈。氣得抬起巴掌對著夥計後腦勺上就是一下。
“噗!”夥計腦袋被他一巴掌拍成了餅,扁扁的貼在櫃台上,一隻拍進人腦袋裏巴掌印,就那麽明晃晃的擺在陳二狗眼前。
陳二狗嚇了一跳,看了看夥計腦袋,又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他敢確定。就算自己用上了內力也不可能把人腦袋拍成餅:“這是我拍的?他是麵做的麽?”
“爺,你殺人了!”地保嚇得兩腿打顫差點跪在地上。
“放你娘的屁!” 陳二狗正要去拎那夥計後脖領,就聽門窗一陣『亂』響,剛才還大敞四開的房門頓時被關了個嚴嚴實實。大廳裏瞬間暗了下來,好在屋子裏還有一盞油燈,才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地保的臉孔在燈光照耀下,半邊白得像紙,半邊紅得像血,在幽幽燈光裏透著股滲人的鬼氣。
“你他媽離遠點不行啊!”心裏發『毛』的陳二狗伸手去拿油燈,卻發現櫃台上的夥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人呢!”陳二狗頓時一個激靈。剛想舉燈照照櫃台下麵,那團被他護在手心裏的燈火卻一點點弱了下去,最後噗的化成了一股黑煙,屋裏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爺……陳爺……你在哪?”地保帶著的哭腔喊道:“陳爺,你可能不能扔下我啊!”
“嚎喪個屁!靠牆!”陳二狗到底是個老江湖,抓起地保胳膊向最近的一麵牆靠了過去,緊貼著山牆抽出繡春刀舉在前麵:“你帶火折子沒?”
“我哪有那物件啊?”地保的聲音都走了調:“陳爺……”
陳二狗沒好氣的罵道:“閉嘴!『摸』『摸』邊上有什麽東西麽?”
“爺,我不敢……萬一要是『摸』著……”
陳二狗被他嚇得一個激靈,氣急敗壞的喊道:“能『摸』著什麽?趕緊找個家什把窗戶砸了,多少能見點亮兒……”
“是……是……”地保一通『亂』『摸』,先是『摸』到一個涼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掂了掂分量攥在手裏,膽子才稍稍壯了一點。不大會功夫就又『摸』到把凳子,拎著凳子比劃了幾次,才顫巍巍的道:“陳爺,我手軟扔不出去。”
“廢物!能扔起來不?”
“能!”地保一使勁把凳子扔上了半空。
陳二狗聽聲辨位,對著風起的方向抬腿一腳正踢在凳子背上,實木的凳子兜著風響把窗口砸了個窟窿。冷幽幽的月光從破洞透了進來,灑下一片銀霜。
“有亮了……”地保欣喜若狂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老輩人說了,那些東西最怕見光……”
他的話還沒落地,一團烏雲掩月似的陰影就從左至右的在窗口上鋪蓋了過來。低保眼看一頓白影從窗口前麵飄了過去嚇得連哭帶嚎:“有鬼呀!”
驀的,半張煞白的臉孔蓋在了窗戶洞上,一張血淋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屋裏的兩個人。人臉兩邊兩隻鮮紅鮮紅的手印,在窗戶紙上一點點浸散開來,隻是眨眼功夫被血浸透的窗戶紙,終於承受不住十個手指頭的重量,濕塌塌卷了下去,十根發白的指頭透過窗戶紙搭在窗棱上,蜷成了鉤子的形狀,看樣子是想抓碎木棱破窗而入。
“有鬼……救命啊!”陳二狗和地保就隻剩下的抱頭痛哭的份兒,攤在地上拚命的往牆上靠,恨不得能把牆擠開一個窟窿,好鑽進去。
過了好半晌,見窗外沒有動靜,陳二狗才咋著膽子向窗戶那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是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麽鬼影子?
陳二狗貼著牆使勁往後靠了靠,盡可能的讓自己坐高一點,好能看見外麵的情景:“你起來,幫我看看外麵!”
“我不敢……不敢……”地保嚇得抱著腦袋縮成了一團,看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陳二狗盯著窗戶罵道:“不敢就不敢,別喘那麽大聲。”
“我沒喘!”
“就在我耳朵邊上喘氣,不是你是誰!”陳二狗明明聽見邊上有人在一下一下的喘著粗氣,不是地保還能是誰?
“我真沒……”地保趕緊捂上了嘴巴,麵帶驚恐的看向陳二狗,他也聽見了那股喘息聲,可是陳二狗在和他說話。人在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喘那麽大的聲。
“人在牆裏!”倆人心裏同時咯噔一下,隻覺得牆上慢慢浮起人道影,一動不動的站在兩個人身後,一聲又一聲的喘著粗氣。
兩個人頭頂上傳來一陣壓迫感覺,就像是有人把手懸在他們天靈蓋上,隨時都可能按下去。更讓他倆心裏發『毛』的是,那種憑空的壓迫感還在漸漸的增強,陳二狗甚至感到頭頂傳來陣陣刺痛。
倆人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嚇得要死。倆人憋著氣,提著膽子,慢慢的側過了臉去……
青磚牆裏探出來半個人來,彎著腰『插』進了兩人中間,一顆被長發覆蓋的頭臉的腦袋,緊挨著兩人耳根子垂在那裏,兩隻手向上舉著懸在他們頭頂上。
“媽呀——”陳二狗也顧不上地保死活,一骨碌爬起來撞碎了大門,撒腿就跑。一直跑了幾條街,才累的攤在了地上。等他緩過神來,就忙不迭的跑來找謝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