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為三人一組,所有的成員都應該坦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麽?”

我最怕被楊追問,隻好故計重施,從背包裏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楊道:“前方去路有凶險,我這把衝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麽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板機隻管掃射就是。”

不接,取出那隻六四式對我說:“有這隻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為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還是在你和胖子的手中,才能發揮出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楊動作快點,於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麵具取了出來,包括一些用來對付僵屍的東西,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麵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餘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由於地形的原因,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雖然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屍的暗中襲擊了。

以指南針作為引導,徑直向西走出百餘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些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接口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那些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裏由上麵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莖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象之前那麽濕熱。沿著翹起的紅色岩壁搜索,天然形成的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隻是這裏的石壁都是紅色嵍生岩石,是寒武紀的遺留,都像鏡子麵一樣滑溜。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任何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隻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滑溜的岩壁,三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麵,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產生了一個水平麵的落差,順著那邊的石壁向下流淌,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下麵的深度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想要下去的話,也不是那麽容易,最穩妥的辦法隻有用岩楔固定到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有了這道提前預設的繩索,回程的時候也能省去一些麻煩。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裏當真有千年僵屍的屍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麽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鬥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僵屍?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為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僵屍的三個人,至於黑驢蹄子能否克製僵屍,咱們也都是道聽途說,不過既然是曆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僵屍我確實從未親眼見過,但是耳聞不少,記得我祖父就說起過他年輕時被僵屍掏了心肝的事,虧得遇到他的師傅,才沒變成行屍走肉,還有那陝西老鄉李春來,說起他們村裏的旱魃,那些都應該是僵屍,可見這種東西是當真有的,想當年我和胖子在野人溝初次倒鬥,對付那屍煞的時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好像沒起任何作用,雖說屍煞與僵屍不是一回事,但畢竟都是古屍所化,所以我對黑驢蹄子能製住僵屍的傳說,始終持保留意見。

借著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鬥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僵屍,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麽原理來克製僵屍的?

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裏的山神不會是僵屍,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屍體作為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於黑驢蹄子能製服僵屍,這是確有其事,其中的原理,流傳下來的說法很多,都有強烈的神秘色彩,我想應該是黑驢蹄子中有某種絕緣的物質,與僵屍體內的生物電相衝,將黑驢蹄子塞進僵屍口中,如同在僵屍口中加了一個屏蔽器,也許你有些別的物品代替也可以,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見解。古老相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黑驢蹄子有時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聽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杆將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但是在這裏看來,裏麵靜悄悄黑沉沉的,象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區域完全不同,先前一段洞穴裏麵有大量的植物、昆蟲和魚類,蛙鳴蚓吹,飛蟲振動翅膀,滲下來的水滴入河中,到處都充滿了自然界的聲音,兩端的葫蘆洞隻不過隔著五六米長的接口,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如果真有老僵屍成了精,幾千年淤積不散的屍毒,可能就是造成這裏毫無生機的原因。

這是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身手一扯,足夠堅固,可以開始行動了,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麵具,背上順著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複的衝刷,溜滑異常,根本無法立足,隻能控製登山繩的收放,延緩下落的速度,下落了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抬頭向上看去,黑暗中隻能見到高處胖子與楊兩人頭盔的戰術射燈,其餘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號,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楊和胖子收到信號,先用登山繩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什麽僵屍?”

我對胖子說:“你怎麽還盼著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僵屍禁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麽辦。”

楊對我和胖子做了個不要聲張的手勢,然後給六四手槍的子彈上了膛,一看四周的環境,低聲說:“現在看來,還算一切正常,咱們不要耽擱,直奔葫蘆嘴,這裏的氣氛不太對,山神雖然未必真有,那水底浮屍可是千真萬確,還不知她們是以什麽方式襲擊人類,咱們走動的時候,務必要小心水中的動靜。”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從圓形山洞的邊緣摸索著在黑暗中前行,這最後的一段葫蘆洞穴深藏在地下,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都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可以供人行走,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顏色,戰術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麵,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麵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遊生物,看不出有毒的跡象,我不免有些慶幸,看來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裏當做巢穴的東西早已不複存在了。

從上麵的洞口下來,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麵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著那片鬼火般冷清如霧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我透過防毒麵具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似乎就是一具“死漂”,終於還是出現了,我用最小的聲音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裏的女屍似乎並沒有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她一槍,然後咱們趁亂衝過去把她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屍,有的已經浮上水麵,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麵朝上,雖然是漂浮在水中,但是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似乎不受水麵浮力的影響,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別扭,象是關節都被折斷了。

水中浮出來的女屍數量越來越多,就連我們身後也有,前後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死漂,水中滿滿的已經全是死人,數不清究竟幾百幾千,群屍發出了大量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栗。